都歪了,不就是一杆破烂长枪么?以前老子阔的时候,玩的都是上千斤,几千斤的大炮,你拿根柴火棍有什么可得意的!
“谁说我们没有炮?”
一个胖乎乎的炮兵愤然脱下草鞋,掰着脚底板挨个细数:“你们看看,我有大泡,小泡,水泡,血泡……满脚都是泡。”
他的自嘲引来一片哄笑,覃加农欲哭无泪,也默默摸着脚上的水泡,动作温柔的就像抚摸心爱的孩子。
“覃加农这个事篓子,又干什么呢?”
后面另一艘粮船上,谭啸探身向前张望,为了让士兵们放松一下,乘船行军的时候不禁止谈笑,可是覃加农那艘船上也太热闹了些。
“还能干什么?他肯定在说:可惜我的炮了,可惜我的炮了,早知道这么松快有船坐,为什么不把那两个小家伙带来。”袁宗第对覃加农的这套抱怨听过几十遍,几乎一字不差地背了了出来,引得刘体纯和周国栋都是莞尔微笑。
“咱们这次挺进贵州,确实是砸锅卖铁一身轻,如果不能把西军的老窝搅他个天翻地覆,将来可没脸回湖广。”周国栋一指江北,可以看到远处的江边隐隐有一座城池:“既然到了镇远府,我等理应登门拜访,哪怕不能攻占镇远,起码要拿下施秉。”
明代贵州的辖区,和后世有些不同,比如后世大名鼎鼎的遵义,这个时候还没有形成城市,而且属于四川,贵州整体的形状就像一只仰着头的小狗,脸和胸口对着湖广,前腿就是黎平,后腿挨着云南,狗肚子底下则是广西,狗头和狗屁股上面是四川。
贵州的省城贵阳,在贵州中部偏西的位置,大约就是狗屁股下面的后腰,都匀和凯里位于贵阳的东面,是这只小狗的前腰,清水江像一条玉带挂在小狗的胸前,南岸是连绵不绝的苗岭,北面则是镇远府、思州府、思南府、石阡府和铜仁府等五座州府组成的狗头。
镇远府就在狗脖子的位置,府城镇远,距离清水江百里上下,江边还有另一座名叫施秉的县城,也是西军运送军粮的一个节点,建有大型的码头和仓库,还有一千五百名西军驻守。这一千五百名西军都是正规军,如果没有大的意外,兵力已经不算少了,起码在他们的震慑下,附近各处的大小土司都不敢窥伺施秉的粮仓。
但是对于西征军来说,西军的这点地方部队还不够塞牙缝的。
谭啸和周国栋都没有停船,只有袁宗第率五千士兵上岸,突袭施秉。
西军占领湖广之后,贵州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后方,各地的守军都有些松懈,施秉也不例外,虽然下游的五开卫、湳洞司等地已被楚军占领,可是因为陆路难行,清水江的水路又被楚军控制,所以施秉还没有收到消息,听说有一支庞大的船队经过,以为是从湖南返回的粮船,连忙腾空码头,准备让这支长途奔波的船队靠岸,不料跳板刚刚搭上船舷,船上就杀下来五千只从湖广来的猛虎,二话不说就抢下城门、粮仓和军营要地,一千五百名守军被全歼,只有少量溃兵逃往镇远。
袁宗第审问俘虏,得知镇远的守军也不足两千,立刻马不停蹄地杀了过去,追着溃兵的屁股冲进镇远城,镇远守军和施秉守军一样松懈,万万没想到楚军会从天上掉下来,看着楚军杀气腾腾的冲进城门,还以为是哪支友军从此经过,又不知为了什么和人起了冲突,根本没人上来拦截,等到楚军拿下全城,就稀里糊涂做了俘虏。
“这个仗打得太痛快了!”袁宗第笑着对部将说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为什么要千里挺进贵州?翻越九万大山吃的那点苦头,值不值得?”
“太值得了!”
几位部将也是笑逐颜开:“咱们就像孙猴子,已经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啦,撕心扯肝的随便搞,搞得孙可望抱着肚子直叫唤。”
贵州东北部的“狗头”位置一共有五个府,二十来个州县司卫,根据俘虏的供述,孙可望并没有忽视这一带的防御,在这五个府总共部署了一万六七千的守军,兵力是袁宗第的三倍还多,可是他们要处处分兵,处处驻守,分摊到每个地方少了只有几百兵马,多了也就是两三千人,都不是袁宗第的对手。
“下一步是不是该打石阡府了?拿下石阡府,就能和揭重熙取得联系。”从贵州北部打通和四川的联系,是出兵之前就定下的大战略,揭重熙是隆武朝廷的四川总督,也是楚勋集团的忠实盟友,这几年一直在四川惨淡经营,早先曾一度占据重庆,后来在西军的压迫下,已经退到了紧邻贵州的川南山区,就在石阡府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