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恋的病弱模样,令人见之心酸。
大夫人王氏难忍地红了眼眶,拿着浅紫色绉纱汗巾细细地为王老夫人擦拭脸面,哽咽着劝道:“母亲,您可不能如此作践自己啊,那些个该下地狱的腌臜人都还得意着,您怎能甘心?!您还有秋娘啊,还有阿伊,您忍心让她出嫁后没个娘家可以依撑吗……”
王氏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当年若不是想着阿伊,她必也随着夫君去了,这世间女子为母则强,她也是如此才将熬着过了这些年。
只希望母亲能振作,她真是不甘心啊,那些害了三弟和三弟妹的恶人如今承了爵位,府里头愈发没有把她们娘俩放在眼里了。若不是夫君早早地走了,阿伊堂堂侯府嫡长女又怎会订给定国公府的大公子做续弦。
王老夫人眼眶干瘪,却是流不出眼泪来了,听了王氏的话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一阵剧烈的疼痛直刺王老夫人的心腑,凌迟着她,想到她爱到极处儿子,那个自小乖巧听话、惊才绝艳的儿子,泪水又无声的滴落在绛紫色的引枕上,以为已经麻木了,怎么还是如此之痛,洛儿……!
侯在一旁的李嬷嬷见两位主子俱是痛哭不止,也红了眼圈,拿起棉布巾为王老夫人拭了拭眼泪,瞧见王老夫人几乎咬破的干裂嘴唇,急忙拿起一支熬煮过的湖笔,粘上茶水,细细地为她润着唇瓣。
守在帘子外的一等丫鬟槐月正垂头思量着午膳,老夫人这些日子来吃得愈发少了,她用尽了心思都不见效果,忧得她夜里都睡不安稳。
不远处,二等丫鬟崖香轻捷地跨上台阶,顺着檐廊来到崖香边上,凑近她低语道:“槐月姐姐,金台坊的赵嬷嬷今日又来探望老夫人,在院门外候着……”
槐月一听面露喜色,对着崖香点了点头,就急忙揭帘子进去通报了。
赵嬷嬷在老夫人心里颇有些份量,每次来都能劝着老夫人多用些饭食。
不多时,赵嬷嬷在槐月的搀扶下蹒跚着进了内室,左手按着怀中的信笺,激动不已,见着床上的王老夫人,一下子跪了下去,实实地磕了几个头,颤着唇低声说道:“老夫人,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四姑娘……”
李嬷嬷阴沉着脸瞟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马上闭了嘴。这府里已不比从前了,指不定就有那些腌臜人的眼线。
槐月在李嬷嬷的示意下遣走了下人,自己则小心地守在门外。
王氏停了抽泣,激动地迎上前握住了赵嬷嬷的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刚刚说四儿?四儿怎么了?莫不是有消息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是,是!昨个儿四姑娘寻到老奴家中,老奴方才知晓四姑娘已获救了。”赵嬷嬷紧盯着王老夫人,略微提高了嗓子回道。
王老夫人死水一般的瞳孔顷刻间迸射出光芒,猛然回头睇向赵嬷嬷,久未开口,极力放大的声音如裂帛般难听,“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母亲,四儿没死,四儿寻您来了。您听到了吧,老天爷还算给咱们留了点仁慈,老天爷没有全瞎了眼呐!”王氏见王老夫人终于有了反应,喜不自甚,拽着王老夫人的袖子,难掩激动。
王老夫人仿佛一下了找活下去的希望,在同样欣喜的李嬷嬷的支撑下,艰难地坐起了身子,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凝视赵嬷嬷,开口道:“将事情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