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尚钧倒显得大方得体得多:“听说此次,多亏有王爷、王妃帮忙,我们兄弟才能从梁州回到故土。王妃在上,请受草民兄弟一拜!”
素妍伸手虚扶一把,“在我这儿,免了这许多规矩。你们是三嫂的弟弟,也算是亲戚,切莫多礼!”
白莺没止住,衣袖刚与孟尚孝碰上,孟尚孝整个人就僵成了城墙一般,无法动弹了。
孟尚钧道:“这礼,王妃一定要受!”径直磕了几个响头,方拉了孟尚孝起来,孟尚钧因是哥哥,颇是严厉地瞪着孟尚孝:给我出息一点,别一见女人就不争气的样子。
素妍打了个手势,白莺折入内室,拿了个荷包出来,素妍道:“三嫂生活不易,早前我说过,自替他们兄弟置备份家业,这是城南四里小湾庄的地契,有一百三十亩良田。庄上有六户佃户,又建了一座二进的宅院,院中有两处院子、一座家祠,足够他们兄弟成家立业住。”
孟氏沉吟着“小湾庄……”这名儿好似很熟悉。
白芷笑眼微微,孟尚孝垂首,突地见白芷在冲自己笑,那脸一下又红了。“王妃置这田庄时,特意打听过。听说三十年前,原是孟家的田庄,早前五六百亩的大庄子,几经易手。买下时只得一百三十亩的小庄子,如今由六户佃户种植着。翻了春,要是二位爷想收回来也使得的……”
孟尚孝原一句话说不出来,此刻一听竟备下了一百多亩的庄子,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小户人家了,再不愁饿肚子、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当即连声道:“好!这田地就得自己种,在西北时,我和哥哥都学会耕种的,会的!会的……”看着素妍说声“会的”。又看孟氏再说一声“会的”,仿佛要证明自己并不是无用之人。
孟尚孝颇是兴奋,“听说一百三十亩地,可比西北的田产量高多了,一亩当两亩呢。只要辛苦些,一年到头粮库里定能堆满了粮食,就我们兄弟二人,还不得吃上好些年。”
孟氏心头一酸,回想当年的孟家也是大世族,没想如今的弟弟却变成这样,“你回了皇城。还得娶房好媳妇过日子,将来有了儿女,有了孙子……”
孟尚孝脸色转红,垂头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我这样的,哪家的姑娘瞧得上。”
孟氏轻叹一声,“听说你们要回来。我一早就留意了。天龙寺后山百姓庄有位姓古的秀才,妻子早死了,只与女儿一起过活。靠着秀才在私塾教书为生,那姑娘我亦瞧过几回,早前因她娘过世。耽搁了光阴,而今有十九了,还没许人家。我瞧着配你们倒也合适?”
孟尚孝瞪大眼睛,是秀才的女儿,也算是有身份的了,“姐,人家瞧得上我吗?”
孟氏原是想说给孟尚钧的。
孟尚钧却不说话,手里捧着茶盏,举止倒也得体。
他亦是激动的,但不肯出错,生怕让人小瞧了去。
孟氏问:“尚钧,你有什么打算?”
孟尚钧道:“尚孝打小就胆怯,他是一早就想回乡下种田过活的。我……”他顿了一下,“我想在城里谋个差使,旁的没有,会识些字,又会些拳脚功夫,去大户人家当个护院也行。”
素妍心下一沉:前世的她死后,被贬为官奴的侄儿们是否也如孟氏兄弟这样,只求能吃饱饭,只求能养活自己就足够,旁的也都不敢奢望了。
宇文理的一生,是真心喜欢孟氏的。孟氏的心愿,他定是知晓。只怕宇文理登基后,某日忆到孟氏,难免不会想到孟氏的两个弟弟,定会恩赦。
孟尚孝道:“哥,跟我回乡下种田,一百三十亩呢,够我们忙活。”
孟尚钧瞪了一眼,眼神里含着责备。
他说要做护院,可他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左肩王爷是在金吾卫当指挥使的,只要王爷肯帮忙,让他去宫里当个侍卫还是不错的。
孟家祖上就是官宦世家,在皇城也是体面人物,既然有了机会,他便要好好地做一番大事。
孟氏道:“你比尚孝还要大些呢,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
“让尚孝先娶亲,有了家业,娶个清白体面人家的姑娘还是不难。至于我……”他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这事,虽说三十多岁了,只要努力,一切都还来得及,“有尚孝延续孟家香火,我们也不算愧对父祖。”
孟尚孝忙道:“哥,那可是秀才家的小姐,多好啊!定是知书达理的,这要在西北,别说是娶妻,就是这样的姑娘我们想得不敢想,挺好的!这可是姐姐一早就相中的,年纪又合适……”
“你喜欢你娶,别拉上我!”
孟尚孝低声嘀咕:“秀才小姐呢……”
素妍道:“小湾庄的田契、房契给谁好?”
孟氏自是偏着同母所生的尚钧,可她瞧出来了,尚钧是个求上进的,不甘不这样在乡野埋没了自己。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