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庄要邓训为“阴悦”守孝三月?!那我和邓训的新婚大礼,突然就变成了续弦再娶?!刘庄果然好狠。
邓震宣读完圣旨,室内便陷入一片静寂。
“草民领旨谢恩。”邓训突然一声谢恩应答,突兀得让人心惊。
室内众人面面相觑,竟都一脸沉重。
好一阵,邓震才叹了口气道:“六弟,你想开些,我已经……”
“多谢大哥恩典。若是昨日宣读,只怕我和悦儿连洞房都入不了。”邓训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浅笑,竟是格外轻松。
新婚突然变成续弦,这厮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不解的看着邓训,他却对着邓震道:“着实没料到,皇上竟会给我赐下这么一份大礼。”
十三弟邓鸿一脸惊讶道:“六哥,你糊涂了么?皇上赐下阴婚,让你这新婚变成续弦,蜜月变成孝期,还算是大礼么?!”
邓训道:“我曾在皇上面前发誓非阴悦不娶。如今既又娶亲,有违当日誓言,皇上必定猜出我所娶之人就是悦儿。他没治我欺君之罪,只罚我守孝三月,就说明他默许了这桩婚事。”
邓鸿越发惊讶:“我六嫂难道就是圣旨里的阴家十七小姐?”
坐在主座的邓夫人却突然出声道:“鸿儿,你六嫂是苏家的小姐,这话以后不可乱说。”
邓鸿若有所悟,连连点头:“是我说错了,说错了。”
“悦儿,邓家的族谱上,原配只能是阴悦,要委屈你做我的续弦夫人了。”邓训转身望着我,脸带歉意。
确知刘庄终于选择放手,我心里便松了一口气。从阴悦做回苏悦,我付出的代价是从原配变为续弦。虚名我并不看重,就当邓训他娶了我两次吧。
我摇头含笑道:“我只当嫁给了你两次。”
邓训握住我的手,重重点头。
这一日,本来还有的许多礼仪都因为这道圣旨而停止了。院中所有与婚礼有关的东西,红毯、灯笼、红绸、喜字、喜烛等一应婚庆装饰都被收进了储藏室,甚至就连早晨秦珊刚刚换过的鸳鸯喜被,也被换成了素白的床罩。
我立在游廊的台阶上,看着院中的小厮们忙碌着为“阴悦”置办丧礼,我也在心里与过去的自己正式告别:告别侯府千金的虚假身份,告别锦绣富贵的浮华生活,也告别我曾为之心动过一刻的窦旭……
屋檐下挂上了白灯笼,游廊里扎起了素绸锦,直到整个院子都被一片沉寂的素白笼罩,我才感觉自己纷繁缭乱的心绪如同冬日的落雪,渐渐沉淀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是苏悦,邓训的妻子。
“悦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转回头,便见到刚刚换回一身白衣的邓训。从玄纁喜庆的吉服,换回一身月白素洁的丧衣,他依然那般清俊卓然。
我跟着他绕过卧室,穿过一道游廊,来到了卧室后的一片小花园。一走过小院的月门,我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震惊不已。
眼前是一片云霞般绚烂盛放的荆桃林,粉红的花瓣重重叠叠,堆堆砌砌,一枝枝,一树树,挤满庭院,铺满视野。
“这些花,往年都要入了四月才开。前几日我从这里路过,都还没看见花蕾,今日却都突然盛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悦儿,这些桃花是为我们的婚礼而开……”
“好美……”被刘庄剥夺的喜庆,在这一刻竟以这样的方式铺天盖地的涌来,伴着馥郁的清芬,伴着暖暖的春阳,一瞬间便让我的心里盈满了喜悦。
邓训轻轻牵起了我的手。
我转眸望向邓训,花树下白衣清华的他,含笑温润的眉目间,带着笃定的沉稳和由衷的喜悦。
婚礼突然变成孝期,邓训也从新房暂时搬去了书房,与我隔室而居。孝期严禁礼乐、宴客,邓家从洛阳赶来的亲戚也都相继告辞,陆续返程。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原本喧嚣热闹的私塾,便一日比一日安静了。
我和邓训对此并无特别的看法,但邓家的兄弟姐妹们却生怕我们的新婚因孝礼冲淡而闷闷不乐,便将返回洛阳的行程一次次往后推延。
一大家人聚守在一起,却又不能娱乐嘻戏,也着实沉闷。邓训便趁机邀请三位侯爷哥哥去胶河沿岸视察灾况,走访民情。
高密本就是大哥邓震的封地,邓震在响水滩居民点慰问了灾民,视察了新建的跨河木桥,还去现场查勘了洪水退却后一片废墟的河崖村。之后,邓训又将前阵子精心拟制的河堤修筑计划,详细报给了邓震。
邓震看后觉得加固河堤势在必行,对修筑方案也大为赞赏,连夜便让邓训手拟了专项奏报,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回洛,说要当面向刘庄禀报灾情及修堤计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