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乐的声音。
响彻在鼓楼区的街头巷尾,那铿锵的旋律,那雄壮的乐章,让夏日的萎靡的清晨显得多了几分振奋,它不像广场舞的喧嚣、不像广告音的纷扰,很多人并不熟悉这首曲子,只是在看到鼓楼街心广场拉起的横幅,布好的会场时,才明白了这是警察的歌,在窃窃相问,知悉又干什么时,那些走过路过的市民,一下子胸襟畅阔,没来由地觉得天蓝了几分,那前忙前忙后的警察们,可爱了几分。
是一个公开举办的赃物发还大会,陆续开到现场的几十辆机动车,越来越多的警察、长枪短炮各类装备的媒体,渐渐地让这个夏日的清晨喧闹起来了。
几公里外,鼓楼分局,从门房到各办公室到局长办,每一个身着警装的人都在最后看着自己的警容,每每耳边响起这首昂扬的旋律,那怕就平时再吊儿郎当的人,也会油然而生一种肃穆。那怕是经常翘班逃班的二线人员,也会在这一时刻,油然而生一种自豪。
二楼政委办,肖梦琪对着办公室的镜子,又一次看了一眼自己闪耀的警微、肩章,当她看到镜子已经渐老容颜时,没来由地有一种幽怨,她痴痴地看着镜子,仿佛期待着镜子里的女人身后,是,是她身后,会有一个坚实的臂膀让她依靠,就像那晚上,兴奋的贴面舞曲一样……走神了,听到协办出来的噪杂声,她迅速地起身,向外走。
一个麻醉抢劫和二次诈骗的旧案,最终演绎成了两省四市的警务联动,累计追回各类被劫赃车41台,打掉专事酒店诈骗、车辆销赃的团伙数个,抓获各类嫌疑人四地一共50余人,它也成了反欺诈行动开展以来最耀眼的一次行动,市局专门把赃车发还大会放在鼓楼分局,这本身就是一种肯定和鼓励。
楼下,骆家龙、鼠标、蔺晨新、杜雷、熊剑飞,都穿着正正式式,勾肩搭背地出来了,杜雷对于协警的臂章还是有怨念,似乎在骆家龙要换;熊剑飞似乎也接受这两位坑货了,一手揪着一个,虽然动作不雅,可透着股亲切,鼠标也走了阴影,那次精虫上脑被人麻翻,报告里作成了“化装侦查”,摸清诈骗团伙的行动,他又一次因祸得福了。
“哟,肖政委……”骆家龙看到楼上下来的肖梦琪了,他奔上来,分局长张如鹏也踱步下来了,春风满面的,指指骆家龙几人:“政委,还是你们厉害啊,后生可畏啊,这么大的殊荣,我都不好意思坐在主席台上啊。”
“张局您客气了,主要还在于分局对协办的工作的大力支持嘛。”肖梦琪客气了句。
哟,有人听不对劲了,杜雷直插嘴道着:“分局没支持啊,都笑话俺们一群打捞旧案的傻呢!?”
又雷到了,张如鹏分局长尴尬地道着:“也是,分局对你们支持力度还是不够……这个,快开会了,坐我的车?”
“不用,张局……我们步行吧,很快的。”肖梦琪委婉道。
本来想邀个好的,谁知道碰了一鼻子灰,张局匆匆走了,肖梦琪回头剜杜雷了,蔺晨新替政委训人了:“刚才都说了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啊。”
“小样,你跟我拽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将来当了局长,让你打扫厕所去?”杜雷怒了,叫嚣着。
这一对协警谁也不服谁,虽然是哥们,可口角不断,你让我扫厕所,我派你蹭大坑,脸对脸唾沫星子喷着,把肖梦琪看得哭笑不得了,骆家龙赶紧分开了:“喂喂,省省啊,开会呢,保持形象。”
“一对傻,当了领导先要女秘书,还用安排扫厕所的?”鼠标拽走一个,平息了争执。
肖梦琪安抚着队伍,这光景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除了赞、还是赞、特别赞的就是蔺晨新和杜雷两位协警,这两人得瑟的,一不小心,把鼠标的臂章给撕走了。嘻嘻哈哈跑着贴自己胳膊上了。
鼠标要追,被熊剑飞拦下来了,笑了笑道着:“算了,让他们过过瘾吧,我上警校时候就是这样,做梦都想把自己身上的学员章换下来。”
“这俩要真当了警察,没准还真能上案子。”骆家龙笑道。
“快算了吧,咱们受得罪还不够啊,再把人家俩拉进来?他们也就兴趣来了玩两天,长性不了。”熊剑飞道。
“可他们准备参加招聘呢啊,兄弟们,能帮点忙不?”鼠标道,对于这哥俩,确实也有点感情了,要是从协警进到警察队伍里,那就可是名副其实的同事了。
“不好办吧,招录比几十比一,市局的行政岗位,最高是一千二百多比一,就这两货,能过了政审么?”骆家龙心虚地道。
“够呛。”熊剑飞道,杜雷这人的行径实在不敢恭维,兽医一直专注于研究女人,恐怕问题也不小。
“也是啊,但凡人才,运气都不会太好。何况这两位天才。”鼠标挽惜地道,这话谁都没明说,但谁也知道,那个不容乐观的结果。
有人笑了,肖梦琪抿着嘴唇在笑,忍俊不禁地在笑,笑了一会儿才发现几人都在看她,她且走且道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随缘吧,总有人要走,有人要来,有些事强求不来。”
她说得很轻,却很黯然,这队伍里,眼见着已经少了一个,汪慎修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看这样是铁了心要走,就等着总队的批复了。
“对了,余贱怎么没来?”熊剑飞此时又问起了。
“不知道啊,又是几天没见人了,肖政委,他去哪儿了?不是又有任务了吧?”骆家龙随意问。
“我也没见着。”肖梦琪道。
“算了,不等他了,余贱已经颇有马老的风格了,活是抢着干,荣誉是看也不看。”鼠标道。
“他都不用看了。”熊剑飞道:“数功荣支队长都得排他后面,上次我听李政委讲了,要不是以前有那档子事,早把他提到重案队长的位置了,这叫什么来着……这是千里马的能耐,偏偏是个骡子身架,出身不好。”
说着说着不说了,几个人都瞪着他,熊剑飞省得失言了,余贱人品不咋地,可水平是公认的,他捂着嘴,知道说错了,喃喃道着:“是政委讲的,不是我说的,我水平没这么高。”
“呸!”骆家龙、鼠标一左一右,给他个的鄙视动作,扬长而去。
“真不是我说的。领导讲的。”熊剑飞嚷着解释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是接受不了事实,要误解他呢。这不,都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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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时以后,赃物发还的现场会渐渐热闹起来了,来自市局部室的人员,正忙着布置会场,联系着到场车主,各局抽调的维持秩序警员,正以艳羡的眼光看着,不时的拽着鼓楼分局的同事套近乎,这么大案子,让谁摊上,将来也是仕途畅行无阻啊。至于外围围观的群众就更多了,纷纷猜测着,那次盗抢骗机动车辆的故事,已经被他们传播了十数个不同的版本。
“嗨、政委……杜警官……”有人在人群里跳脚喊了,喊着喊着就冲出来。维持秩序的拦住他了,直道着:靠后点,别过了警戒线。那人急了,又跳又拍大腿道着:“我得谢谢那几位警察去……对了,我是车主,我叫万勤奋,是他们……就是他们给我把车找回来的……”
说着就奔进会场了,警员拦也来不及了,就见这哥们兴奋地,上去就把队列里的杜雷杜雷给抱住了,激动地喊着:“哎哟妈呀,你们还真把车给我找回来了……头回上门,我还以为你们也是骗子呢。谢谢啊,谢谢啊……感谢人民警察。”
又是抱杜雷,又是抱骆家龙,又是挨着圈在警察堆里鞠躬,杜雷却是个人来疯,催着万勤奋道着:大金碗,这么激动啊,给哭一个看看,我把你老婆再给你找回来。万勤奋一扬脸做哭相,痛不欲生地道着:特么滴你把老婆给我找回来,我可真该哭了哈。
这活宝徒增了一个大笑料,直到市局、分局领导到场,他才依依不舍被请出了现场,九时整,大会正式开始。市局一位副局长发言、分局局长发言、分局政委发言,刑侦支队长发言,挨着个发言无非是领导高度重视、各单位协同作战、艰苦奋战,终于打掉了犯罪团伙云云,当然,也有最终高潮的一句话:
赃物发还,下面正式开始!
音乐响起,掌声雷动,那车主挨着个上来领车,还有代表发言,自己是对公安机关感谢万分,最出彩的还是大金碗,敲锣打鼓送大匾来了,上书:人民卫士!
还不止他一个送,有一半车主都预订了,车没领完,锦旗匾额已经堆满主席台了。
会议不长,不过轰动效应已经可见一斑了,早有一队新闻记者架着摄像,把主席台、把发还现场、把警员队列摄进的镜头,还有追着市局领导采访的,这些喜气洋洋的场面却也不多见了,来文在摄完最后一组镜头,她坐在车里,很自豪地道着:“这就是个最圆满的结局了啊……小月,回头找找这个车主,他今天在场上很出彩啊。”
“长这么猥琐啊!?”助理笑着道,是那位见人就鞠躬的。
“猥琐才能加深视觉印像嘛。”来文道。
“咦?几个坑货都在,怎么少了那个领头的?”助理看着镜头,好奇地道。
来文细细看看,她知道是指谁,理论是这个场合,他不应该缺席的啊,不过找来找去,确实没有看到余罪,想了想,她笑着摇摇头道着:“也许他另有任务吧,他一直不太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
警察的故事,很难用圆满形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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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婧是半上午赶到会场的,先去的鼓楼分局,分局只剩下值班的了,又循着路到了会场,一看这阵势,才知道破了这么大的案子,不过她似乎无心案子,在人群里来回找着熟悉的面孔。
找到了,那一拔人,正说笑着什么,大会刚刚结束,那拔人已经乱起来了,把一个身穿协警服的抬起来颠了几下,她上前拽着正喊着来个屁蹲的鼠标,拽着就走,鼠标懵头懵脑被拉着,急急地问着:“咋了咋了?林姐你这是咋了?”
“我问你,余罪呢?”林宇婧严肃地道。
“什么?”鼠标愣了。
“余罪呢?你说什么?”林宇婧更严肃了。
“这……”鼠标哭笑不得地道着:“你老公,你问我?”
“啧,不开玩笑,他四五天没回家了,两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们又有任务,今天连电话也打不通了。”林宇婧怒气咻咻地道,如果不是任务,肯定就和这些狐朋狗友在一块。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也没见他了。”鼠标道,林宇婧不信,揪着追问,鼠标火了,气咻咻地道着,真不知道,许是他躲交公粮跑回娘家了,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这话一出口,林宇婧可不客气了,一掐脖子,鼠标疼得直喊救援,那边玩的兄弟们一瞅,蔺晨新嚷着:嗨,有人欺负标哥,女的,兄弟们一起上不?
“熊哥上。”骆家龙一看是余罪的特警夫人,往后躲了躲。
这光景熊剑飞也怵了,摇着头道:“不行,还是躲吧,惹不起。”
“太没义气了。”杜雷看不惯了,要上帮忙,骆家龙提醒了,你可小心点啊,这是余处的特警老婆,就余处回家都得先跪搓板才能进门,你看标哥敢还手不?
耶,还就是哈,被林宇婧当儿子训一般,标哥除了躲,就不敢反犟,这样子看得杜雷也没勇气了,看看蔺晨新,两人会意。好汉不斗女、好狗不撵鸡,不管他了。
可不料想息事宁人也不容易,转眼间,林宇婧揪着鼠标,向着众人来了,审犯人一般问骆家龙,见余罪了没有?骆家龙吓得赶紧摇头。一侧眼,又是审熊剑飞,见余罪了没有?熊剑飞惊得嘴唇一哆嗦,真没见。能把熊哥都吓住,蔺晨新和杜雷更不用讲了,还没问,两人齐齐道着:“我们也没见,好几天没见着了。”
“没问你们,你们急着说什么?心里有鬼啊……嗨,他们是谁呀?肩章和臂章都不统一,协警你装什么警察?”林宇婧一眼就看出杜雷身上的问题了。
特警嫂就是悍啊,那眼神犀利的好吓人,就一惯于雷语不断的杜雷也被气场镇住了。骆家龙赶紧解释,这是帮忙的两位兄弟,这个大案就是兄弟几个拿下的,市局要给协办积案组请功,集体一等功云云,听到这里,林宇婧的脸皮稍稍好了点,她瞟了眼台上市局、分局、支队的领导,她没好气地道着:“有什么功可摆的,下面人拼命,上头人长脸,真是想不开的,都这份上了,还在一线拼什么?”
也是,熊剑飞无语了,鼠标笑着道着:“林姐,您和余贱怎么越来越颠倒了,你俩思想认识水平,正好置换了一下。”
“你当了两天指导员真把自己当干部了啊?再说你一指导员,你瞎掺合什么刑事案件?多事。”林宇婧训得鼠标不敢吭声了,实在问不出消息,她烦躁地又拿出电话,手机响时,她躲过一边去接了。
众皆凛然地看着人高马大,虎虎生威的警嫂,一转身时鼠标就准备溜,众人跟着,杜雷不解地问着:“熊哥,有那么凶么,把你吓成这样?”
“你懂个屁,我们还是学员的时候,人家就是缉毒警了;我们还上中学时候,人家就在女子特警队训练了。我们顶多打打沙袋,人家天天打的是砖块啊。余贱那么厉害,被人当沙袋打。”熊剑飞道着,在特警队集训过,对于特警出身的这些女人,他是相当尊重且忌惮的。
“我现在同情余处了啊,有这么个老婆,我特么也不愿意回家啊。”杜雷怵然道,他暗忖自己的小身子骨,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们统统闭嘴,这个你不懂了,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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