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无声请求

途阿莲喊吃饭，也是草草完工。

    洪子衿一直没有出来。

    因为下午没有睡午觉，吃完晚饭没一会儿，小迪就打起了哈欠。

    高湛陪着小迪，等小迪睡着了，才找到备用钥匙，打开了洪子衿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洪子衿正坐在窗前发呆。

    看到高湛进来，她赶紧背过身子，又接着窗帘的掩护，做了一些小动作。

    高湛知道洪子衿在擦眼泪，心疼至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真的好想对洪子衿说，子衿，不要委屈你自己了，我知道你是叶莞，我知道你受的罪，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如果你想哭，你尽管哭没有关系，你不用躲着我。

    甚至，高湛想跟洪子衿一起去看看他们早逝的那个孩子。

    可是他知道，如果洪子衿变成叶莞，前面有叶正天，后面有那个孩子，叶莞是绝对不会跟自己在一起的。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开了灯，走到洪子衿身后，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

    洪子衿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

    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安静，高湛才道：“子衿。你饿不饿，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洪子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才转过身，盯着高湛的眼睛，轻轻地问道：“高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叶莞的？”

    洪子衿在针对高湛公司的计划失败的时候，以为高湛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老鼠，被他轻易玩弄于鼓掌。

    可是高湛在饭店包厢里的愤怒，又让她觉得，高湛是不知道的。

    直到今天，洪子衿躺在床上发呆。才想起昨夜最极致的霎那，高湛喊她“莞莞”。

    那个时候，无论是高湛还是洪子衿，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在刚想起来的时候，洪子衿甚至怀疑那不过是高湛情动时的失言。

    可是。她仔细回想，就判断出，高湛不是把她当成叶莞的替代，而是在深情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就像是一缕叹息，但分明又带着入骨的眷恋。

    洪子衿的心就重重地落到了实处。觉得安全的同时，也迎来了一丝绝望。

    在接下来到高湛进来的这段时间里，洪子衿已经有了决定。

    看着高湛的身体明显的一抖，洪子衿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子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高湛清楚地听到了希望破碎的声音。

    可是他还是不想揭开这一层纸。如果洪子衿真的变成叶莞。他们之间就务必要回到原点，甚至更糟糕，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洪子衿心里一紧，她听出了高湛话里的期待和请求。

    高湛希望她能继续洪子衿的身份，这样他们就能继续在一起。似乎这是对彼此来说，最好的出路，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好办法。

    洪子衿静静地看着高湛，看着高湛的眼中浓浓地渴求，想着跟高湛跟小迪在一起的未来，她下午的决定顿时松动起来。

    比起她带着小迪回到加拿大继续剩下的生活，带着小迪跟高湛生活在一起的选择，无疑要令人期待得多。

    可是，高湛的世界，并不是只有高湛。

    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她自己。

    已经放弃了杀父之仇，如果还要厚颜无耻地跟仇人生活在一起，甚至还要视杀父仇人为家人，她觉得就是丧尽天良了。

    看着洪子衿眼里的犹豫又变成了冰冷，高湛几乎要开口说出叶莞不是叶正天亲生女儿的事情来。

    可是他不能，因为以他对叶莞的了解，叶正天就是叶正天，对于叶莞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是给予她万千宠爱的人，是她视作父亲的人。

    更何况，关于叶正天做的那些事情，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松开洪子衿的手，后退一步，才缓缓道：“我不会放弃你的，不管你是谁。现在我不迫你，请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小迪，不要离我太远，行么？”

    洪子衿听出高湛话里的哀求意味，才点点头道：“恩。我尽量。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高湛根本就舍不得离开洪子衿。

    那么久的分离，才换得这一时的甜蜜偎依，却不及细细体味，又要分开。

    眼前的大床，还承载着他们美好的回忆。

    但是，洪子衿已经做得足够多，也答应了不会逃开，他没有立场要求她做到更多！

    高湛上前一步，将洪子衿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他把头埋进她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她的体香，又眷恋地留下了一个吻，才松开手，慢慢地退开了。

    “子衿，记得吃点儿东西。我先走了。”临行前，高湛又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