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也会尽心尽力,做好本分。
可眼前的一切,将她的执念彻底击溃。
她并不在乎一只金镯子的价值。
若吴嬷嬷急着用钱,她可以无条件地馈赠。
可吴嬷嬷却选择了偷窃。
还典给了当铺。
此事非同小可。
吴嬷嬷资历匪浅,她难道不知,内宅妇人的贴身饰物流入坊间可能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后果吗。
保定府有一大户人家的正室娘子,就是因其常戴的璎珞圈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当地一恶霸手中,闹得满城皆知,流言四起。那娘子为表清白,投缳自尽,年仅十九,留下一对不到一岁的龙凤儿女。
思及此。徐氏后颈发凉,捧着茶杯的素手轻轻颤抖。
“镯子虽赎回来了,但毕竟经了他人之手,太太是用不得了。让宋义拿去绞碎了,去钱庄银楼兑了银子,过年时作打赏之用。”毓珠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又瞥了眼地上的吴嬷嬷,不紧不慢地说:“吴嬷嬷,你不妨再给太太说说,你当镯子得来的银子,都拿去干什么了?”
吴嬷嬷身子一抖,额头紧紧贴着地毯。
“不说就拖出去乱棍打死!”帘外突然爆出一阵怒吼,大老爷卢景瀚一脚踢开帘子。气冲冲地大步踏了进来。
徐氏和房里众人惊了一跳。
在毓珠看来,父亲早该暴怒了,在外头站了那么久,真能忍。
“老爷……”徐氏缓过神,忙站起身。安抚道:“老爷息怒,先喝杯茶吧。”
那吴嬷嬷见卢景瀚回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若说先前她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再求求情磕磕头徐氏就会原谅她,毕竟她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徐氏就算要赶她走。也会给她留一份体面。
可现在大老爷回来了!
大老爷的脾性卢府无人不知!
她若撒谎遮瞒,绝对是自寻死路。
何况,二小姐明摆着就是有备而来。
在忐忑中思量了一瞬,吴嬷嬷哀嚎一声,跪爬至卢景瀚脚边,额头磕得连连作响。“奴婢糊涂,奴婢糊涂啊……奴婢不该听了那些小丫头的撺掇,不该心生贪念拿了太太的金镯子,更不该当掉镯子买金钗送给高家娘子……奴婢对不住太太的信任,奴婢糊涂啊……”
毓珠听了。唇角微扬,这吴嬷嬷倒是个会拉人下水的。
真是给了她一个清理大房下人的正当由头呀。
众人闻言,心下俱是了然。
卢景瀚却是头一次听说自家下人之间送礼竟然送金器。
身在官场,他当然清楚吴嬷嬷为何冒风险送大礼,无非就是替自己或亲眷谋份好差事、好前程。
高荣夫妇也是可恨,明目张胆地收钱办事,不知这几年敛了多少钱财。
这种恶劣的风气必须尽早遏止。
卢景瀚脸色铁青地命人把高荣夫妇叫了过来。
传话的人似乎并未提点高荣夫妇。
不然高荣媳妇也不会戴着那支金钗就来了。
她一随高荣进门,就有小丫鬟们瞅着她的发髻小声议论起来。
见卢景瀚满面怒容,众人神色诡秘,高荣夫妇心底打鼓,垂着手站立不动。
直至眼角余光瞟见跪在一旁的吴嬷嬷,二人才慌了神,料定是收礼一事被大老爷知晓了,连忙暗暗琢磨起如何解释。
二人表情的变化全落在毓珠眼中。
她侧身向卢景瀚道:“听说爹爹过会儿还要上武安伯府赴宴,先叫太太服侍您更衣,我来问高管事几句话,否则耽搁久了未免失礼。”
卢景瀚想到适才他在窗外,见女儿责问吴嬷嬷时威仪赫赫、有模有样,不觉心中诧然,第一次意识到女儿长大了,竟能料理家事了,又因时候确实不早了,便有心放手让毓珠来处理,将高荣夫妇晾在堂下,进了内室。
高荣夫妇自是不将毓珠放在眼里,见状悄悄松了一气。
应付一个二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
毓珠没工夫和他们废话,抬手指了指吴嬷嬷,扬唇道:“吴嬷嬷,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吴嬷嬷脸色灰白,不敢不从。
高荣媳妇很是吃惊,“吴嬷嬷,你竟然拿了太太的金镯子——”她扭头看向毓珠,斩钉截铁地道:“二小姐,此事我并不知情,若知晓吴嬷嬷送的寿礼来路不正,我怎可能收下呢。再说,我也不缺那一支金钗,犯不着贪这个便宜,毁了自个儿的名声啊!”
毓珠冷嗤一声:“吴嬷嬷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您贵为大房管事娘子,不论是见识还是眼力都高人一筹,吴嬷嬷送您一支金钗,您当时就不曾有过疑虑?”
她轻轻一笑,随手端起茶盏,睇了高荣一眼,“您确实不缺一支金钗,每年寿辰都收了不少礼吧?我看高管事继任大房管事以来,大房名下的产业好像都没有太多进项吧?不知高管事整日都在忙什么呢?忙着敛财、忙着做自个儿的生意?”
说的如此直白,高荣夫妇微感惊诧,一时又摸不准毓珠的心思,只一味赔笑道:“二小姐有所不知,生意上的事,本就没个准儿,亏盈无常,古来如此。”
“是吗。”毓珠轻吹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问了句:“那么,高管事与武安伯府的童管事在外头做的生意,也是亏盈无常吗?”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高荣夫妇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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