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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一朝之间,洛阳城中的各方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城东中都官狱从事张飞为人枭首身死,事关重大,已然是闹腾的满城风雨,流言不止了。
杀人者乃今司隶校尉袁绍袁本初的三子袁尚,有众狱吏为人证,有狱中土墙上的鲜红大字为物证,可谓是证据确凿。
然坊间闲谈议论所谓,却非此一言,其中相悖、纷繁推测更有数种。
大多数人以为,从事张飞身死看似蹊跷古怪,然其关联人物便只人犯史子眇一人。
狱墙上杀人者自名袁尚,而羁押人犯者乃是司隶校尉袁本初,这般表象就显得极其矛盾了。
袁尚作为袁绍三子当中最小的那一个,如今也不过八岁上下,这般年纪,又是这般身份,本身是不可能存在与其父袁绍相悖的政治立场的,那么既然如此,若提拿人犯史子眇,戮杀中都官狱从事张飞真是其人所为的话,便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袁尚奉父亲之命行此事,可是若是奉袁绍之命,袁绍的意图又颇叫人难以琢磨的了?
袁绍统筹全局,布下了天罗地网,用一种最最合情合理的方式程序终于定罪了史子眇,将其下狱,可是一夕之间却又让自己的儿子用一种最不合法的手段将史子眇从狱中劫走,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一旦道理无法说通,那就会被人当成是假象,于是更多的人认为,中都官狱墙之上的那几个鲜红大字,乃是有人恶意诬陷栽赃,事实上并非是袁尚所为。
可是按照在场其他狱吏的说法,晚间率众入狱之人且不论其几多年岁,但是确实是个孩儿,要说其人与袁尚年纪相仿,同为八岁,也是极有可能的,况且从事张飞一口一个袁公子,喊得是极其亲热,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只不过如此种种,皆是猜测,终究是没有什么确凿结果的。
若是其人不是袁尚,那么八岁孩儿、提拿史子眇、妄自杀人,这种种缘由让众人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了皇宫当中那个尊贵无比的嫡皇子身上,只不过碍于其人身份,不敢明言罢了。
至于刘辩为什么要杀张飞,又要假装袁尚留下那样经不起推敲的字据,这其中的道理恐怕除了刘辩自己以外便在无人可以猜知一二。
其实对刘辩而言,他只不过是想借此事来试探自己的权利边界,自己好歹是这大汉王朝堂堂嫡皇子,若无意外,他日也必将继位刘宏,成为这偌大帝国的权利核心,可是如今自己的势力,说话的权重竟是没有一样被人看在眼里。
何进不听自己的的,袁绍也不给自己面子,还有许攸这样没什么身份的天下智士也不巴结自己,就连张飞这样的微末小吏当面临袁绍、刘辩二者的选择之时,也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袁绍,这些人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却不过是看在皇帝刘宏的份上而已,也正因此,杀张飞虽不是刘辩本意,但是杀了张飞却是刘辩必行之事。
他倒要看看,堂堂大汉嫡皇子,就是妄杀官吏,会有什么下场,又能有什么下场。
刘辩是一点都不怕自己会收到怎样的惩罚,反倒是杀死张飞的过程让他有一丝后怕,作为一个后世之人第一次持刀杀人,多少是有些心惊肉跳的。
再说那墙上留下的字据,那也不过是其一时兴起,想要刺激刺激袁绍的调皮举动,更谈不上什么计策做局了。
总之这一夜反复折腾,以及复盘许攸所言,终归还是让刘辩从这些个事件当中揣摩出了些许端倪,其中的结果缘由渐渐浮出水面。
“殿下是说,东南郊义舍流民暴乱,皆是袁司隶所为?”
清醒过来的史子眇侧躺在床榻上,说话之声显得尤为虚弱。
“他袁绍麾下,如许攸这般才能卓著之士多如牛毛,若是决议想要与你不利,想出这般手段,倒也不称不上是什么稀奇的事。”
“既然如此,殿下是在想什么?我见你此番回宫后便神色不愉,可是又有了什么计较?”
刘辩长叹了一口气,道:“许攸与我提到了二人。”
“何人?”
“黄门侍郎,封谞、徐奉。”
“此二人不就是殿下昔日要我盯梢之人吗?”
“然也,我曾与你说起过,此二人乃是太平道于禁中的细作,意图藏匿太平道谋反行迹的。”
史子眇听闻,面容尴尬,并不做声。
即便往日如何回护太平道,现下却因什么勾连太平道欲行悖逆锒铛入狱,史子眇心中便是再不相信,却也不能不产生怀疑,兴许真的就是自个儿看走了眼?这太平道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辩自顾自言道:“依许攸之言,乃是此二人之所作所为袁绍早已了然,本欲依此二人行迹用来谋划诛宦事宜,不料咱们却是误打误撞,跌入了其人蛊中。”
“殿下是说,咱们兴建义舍,救济流民之事竟叫袁司隶拿捏把持,而我史子眇竟成了封谞、徐奉的替死鬼了?”
“大抵如此。”
刘辩点了点头,继续言道:“只是叫我诧异不解的是,袁绍如何便知这封、徐二人便是太平道与禁中的细作,这一点,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史子眇连连摇头,慨然言道:“封、徐二人,虽不过黄门侍郎,非为中常侍,却也是难得的清明宦官了,若非我徒遭此劫,又常听闻殿下所言,决计是不会相信此二人竟会是太平道细作的。”
“我意也是如此,若不是涓涓历史心中了然,也决难相信太平道之势竟然可以渗入宫廷,甚至是渗透禁中。”
刘辩也是连连摇首。
“既然如此,殿下觉得许攸之言到底是真是假?或只是为行诛宦之事,随意栽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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