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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去世、薄葬之事,军机处中也有听闻,这一日阿桂和王杰一同在军机处中处理军报,为乾隆拟定出兵之策,王杰偶然想起此事,也不禁感叹了片刻。
“伟人,宫里的事,眼下我已顾不得那许多了。
这些军报,议定进兵之事,却都难办,你也不要再担忧宫里了。
我看你这封上疏,言及乡勇之事,却是怎么回事?先说来与我听听。”
阿桂语气虽尚属刚健,可王杰与他共事多年,知道他中气早衰,看他神色时,眼神已显木然,也不由得担忧起阿桂来。
但前线军务,总是要紧,王杰也缓缓说道:“我家就在韩城,眼下距离战场,也不远了,那里有些乡人报信与我,我才知晓。
川陕这些统兵大员,这一年来,一个个都生怕吃败仗,不敢全力进兵。
反倒是贼人过境,引得一些村邑勇于自保,设了乡勇,有些村镇的乡勇,在战场上奋勇杀贼,倒是比官军还勇猛。
可……可川陕这些统军大员却……却只是空言激励,实无半分相助之功,贼人来了,官军原和乡勇一道御敌。
可临战之际,往往乡勇冲杀在前,官军却先跑了,若乡勇们占了上风,他们就回来捡人头,乡勇落了下风,就索性不管,村子被烧了,乡勇都战死了,也匿而不报。
反正死得不是自家军士,也就相当于没打败仗……长此以往,一些乡邑眼看朝廷不管不顾,索性投了贼人。
也是苦了他们,这般统军之法,不是官?逼?民?反,逼良为盗么?是以我想着,总是要有个办法才是。”
“可眼下的情况,你也该知晓啊。”
阿桂道:“福宁、惠龄、宜绵、恒瑞、永保,这几个人凭什么在前线劳师积年,耗饷千万,却丝毫不受朝廷惩处?不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和珅保举提拔的吗?若是十年之前,我那些旧部还在,我也不顾什么结党的物议,便直接举荐他们去了。
可这数年,大清人才凋零,可用之人不多了啊……也只这额勒登保与德楞泰,是文襄王旧部,本也与我无干,战绩嘛……也未曾独自带兵作战过,可眼下境况,也只得调他们去前线了。”
阿桂与福康安平日一俭一奢,心性大异,是以阿桂原本也不愿用他旧部,可此时战事紧张,也只能放下门户之见,量才而用了。
“前线战事,眼下日渐艰难了,也总得官军前往才是。
可这乡勇应当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白白送了他们性命,让当地百姓,以为朝廷抛弃了他们啊?”
王杰道。
“既然如此,将他们签入军中,入军籍,如何?”
阿桂道。
王杰思索道:“若如此,倒也是好事,乡勇入了军籍,便不致从贼,前线省了许多军粮调运,乡勇又知当地形势,朝廷便可反客为主。
既然如此,我这就再拟折子。”
可说到这里,却不禁问道:“阿中堂,绿营兵士,旧制乃是世袭,这籍乡勇为绿营,会不会坏了旧制啊?”
“绿营世袭,是旧俗而非定制,要不然,每逢战事,那些兵缺如何调补?”
阿桂道:“更何况我督军多年,自也知晓,绿营早就已经不能满编了。
籍乡勇入绿营,我看问题不大,那些个不成文的陋规旧俗,若是再不改一改,这大清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了啊……”
说到这里,看着王杰虽坐在椅子上,可一条伤腿,却不住颤动,看他面上,也有点点冷汗,不住渗出,想来他坚持入军机处议事,已是勉力而为,渐渐到了极限。
不由得心生怜悯,道:“伟人,你这也七十三了,看你病得,自也不轻,若是支持不住,便自归去吧。”
“阿中堂,我毕竟也是朝中宰相,军机大臣啊。”
王杰苦笑道。
虽然清代大学士实权已大不如前,军机处成立以后,大学士不入军机处更不得被称为真宰相,可文人之间习惯了宰相一词的用法,也多不愿意更改。
又道:“不过阿中堂的样子,我看也……也该将养一阵子了。
那日你去见太上皇和皇上,我看你神色,也是在勉强撑着吧?你是一等公爵,位置要比我高,更要惜命啊,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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