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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你——哪怕我或许很晚才能回家。”
他将问题抛给了顾绒:
“所以,要不要来答应我这么任性的请求,就由你来决定了。”
顾绒没想到他突然打直球,一时间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慢慢的说:
“我们真的,一点都不像分手了诶。”
手机里传来唐郁低低的笑声:
“是啊。”
他说:
“可是,我们也不能复合。”
通话挂断了。
顾绒还呆呆站了片刻,才回过头来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那个人的眼睛似乎又重新变得平静了,那些晦暗的翻涌的一切又重新沉淀下去,清亮冷静的光再次浮现出来。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爱情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冲动情绪,他却仅凭一个通话就能让我冷静下来。
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顾绒转身走出卫生间,在手术室门前重新坐下来。
正想看看现在离九点还有多久,视线余光里的红灯便突然的熄灭了。
她一下子顿住,猛地抬起头来。
推拉门上方,“手术中”
三个大字已经暗淡下去,脚步声靠近门口,随后两扇门便在她的目不转睛之中被哗的拉开了。
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一旁守着的警察也急忙上前,看着那医生摘了口罩,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的开口:
“命是暂时保住了,要先观察四十八小时才能确定是不是能稳定下来,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让大脑受了损伤,谁都不准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离开了。
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
滑轮在地面摩擦出骨碌碌的响动,顾绒转头看去,隔着氧气面罩上忽闪忽现的水雾,她看见商夜白如金纸的脸。
乌黑的睫毛湿润润的遮盖着眼眸,短发也有些湿漉漉的。
他的神态非常宁静,就像正在睡觉一般,可脖子上那一大片白色的纱布,还有耳根以及发尾上湿润而狰狞的血迹,都显示出他到底经历了怎样危险的生死关头。
病床被推走了,走廊上的灯光在男人苍白安静的脸上间隔性的照亮着,顾绒站在原地看着他被推远,心底悬着的大石终于往下松了松。
无论如何,还活着。
她想。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这世上没有值得用死亡来赎取的罪过,因为活着的人能做到的事永远比死去的人要多,活着的人所能接受的惩罚,也永远比死亡漫长。
既然你不是因为想死才躺在那里的,就继续活下去吧。
顾绒抬脚,走向病房外的警察。
“请你们务必保护好他,他手里应该还有大量的重要情报。”
灯光照着她的眼睛,她最后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心电图滴答滴答的响起来,屏幕上线条起伏,数字跳动,那是生命尚还存在的证据。
【活着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
男人低低带笑的嗓音回荡在脑海里,顾绒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
生命的存在可不是用这样简单随意的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
若非如此,你就不会在被割破喉咙以后,也依旧挣扎着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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