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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云倚风已经换好衣服,正坐在院中阴凉处喝茶。
季燕然问:“不去玩水了?”
云门主答曰,百姓太凶。
饶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几十上百个盆一起来泼,耳朵鼻子里都是水,相比起来,还是躺在这里喝茶舒服。
季燕然笑道:“那我晚些再带你出去,出海码头天黑后会挂灯,你应当会喜欢。”
餐食是清爽的应季小菜,还有竹筒烹煮的腊肉饭,一口咬下去时,又浓又香糯。
满院都是花香,满城也是花香,夜灯初上时,两人手牵手出了客栈,去河边散心消食,好巧不巧,就又遇到了先前那个小娃娃。
炸糕已经被自己吃完了,小娃娃有些不好意思,便将手里的蝴蝶坠子递过去:“呐,这个赔你吧。”
“是什么?”
云倚风笑着问。
“有另一个黑衣服的大哥哥,说炸糕很好吃,就给了我这个。”
小娃娃道,“现在就送给你啦!”
他语调一本正经,说完之后,便蹦蹦跳跳跑回了家。
云倚风摩挲着掌心蝴蝶,道:“雕工倒是精细,料子也罕见。”
旁边摊上的老板接话,不单单雕工和料子好,寓意也好,这是合欢蝶,讲的是绵绵长久岁岁合欢,成亲时好友都要送一对,让新人挂在床头,如此便能恩爱百年。
季燕然闻言,小声逗趣:“那我们今晚也挂上,岁岁合欢。”
云倚风踩他一脚,将蝴蝶吊坠挂在腕间,背着手溜达到别处,看热闹去了。
码头上的灯也亮起来了。
一排一排黄澄澄的晕光,在海浪声中,如梦如仙境。
而此时若眯起眼睛,便能将那一大片光都融尽,金芒落入平静海面,倒出璀璨海市幻影。
一艘大船也恰在此时准备。
远行客们挤在船头,他们的亲人则是站在船下,虽说在家中已叮嘱过几百回,临到分别时,却还是有着满肚子的话想说,其实来来回回无非就那么几句,要保重身体、天寒加衣、早日归来,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多的都是最普通的柴米油盐,离别与重聚。
斗笠客也在船上。
身旁的人见他一直站着,便好心提醒:“小哥,你不去同家人告个别吗?这船可马上就要开了。”
斗笠客摇头,轻声道:“没人来送我。”
“那那便同我一起去吧。”
对方性格爽朗,“此去南洋路途遥远,往后在船上,你我还得多多照应,那么我的朋友,自然也就是你的朋友。”
说罢,他强拉着斗笠客便去了船边,朝着下头挥手:“我们走了啊!”
闹哄哄的,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谁是谁,只听一片此起彼伏的告别声。
云倚风也便跟着挥了挥手,问:“这一走,得三四年才能回来吧。”
“南洋商路繁华,据说一路有不少奇山异海,风土人情皆与大梁迥异,三年五年,想来亦不会枯燥。”
季燕然道,“将来有机会,我也带着你与娘亲去海外看看。”
云倚风靠在他怀中,吹着凉丝丝的海风,惬意道:“好。”
大船缓缓驶离岸边,远处隐隐有沙哑高亢的歌声传开。
是有人在唱啊,微风惊暮坐,疑是故人来。
疑是故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3=还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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