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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之时,青歌并没有随着同学们的脚步奔赴下一节课的教室。
她安安静静地端坐原地,素净清丽的脸上满是郑重,深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讲台上金发的讲师。
凯撒好似心有灵犀般抬起头冲她笑了笑,然后拖着长长的、半漂浮于空中的袍子缓步行来,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不才凯撒·奥罗,黄金领主少君侯,见过年轻的无冕之王了。”
他斜飞的桃花眼里满是洞察一切的清明笑意,瞳仁是极其纯正的紫水晶的颜色,明澈艳丽,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年少的青歌所有的伪装:“不知青君在今日课后,能否赏个脸跟我用一杯来自我故土的薄酒。”
青歌矜持地点了点头:“见过奥罗少君侯,只是我尚且年少不能饮酒,您招待杯茶水便好啦。”
茶室是半露天的,数十根原木在头顶交叉出顶棚,葱郁的藤蔓密密地缠绕了整个房顶,偶有金黄和粉白的花朵点缀其间,下午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细碎的光芒自缝隙间倾泻而下,给桌旁对坐的两个人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凯撒屈起食指叩了叩桌,精美的珐琅茶壶便腾空而起,将热气腾腾的花茶注入他们的杯子。
“青君,我不得不说,您这一步欠妥。”
凯撒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开口:“为什么执意弃家族给您安排好的女侍不用,而去自己挑选了这么一个……咳,很个性的姑娘呢?长老们在您与马尔斯的婚约名存实亡后便很担心您,特地修书请我对您的行为加以劝说,您能理解的吧?”
青歌垂下眼。
她的睫毛很长,是一种接近黑色的暗红,深绿的眼睛里是深沉的疲倦:“我知道……可惜您不懂。”
年轻的黄金领主立刻见好就收:“哎也是,这些话本来就不该我说。”
他眨了眨眼,露出个满含促狭的笑容:“青族的内务还是你们自己解决的好!
我呢,就想安安稳稳毕业,然后回我的极北荒漠做我的闲散领主,闲的没事挖挖金矿搞个创收,本来就默认与那个位置无关的我,可不想搅进帝都这趟浑水!”
“您的长老们啊,可谓是病急乱投医了。”
青歌微笑着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怎么说?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不知是敌是友的奥罗少君侯,她敢说什么呢?说青族的长老们男女之别划得十分清楚,现在要不是她这一代没有嫡系男性子孙,这个少君侯的位置早轮不到她坐?说马尔斯背信弃义,从小到大的玩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至深的感情,一朝叛离她却有口难言,只能心底默默不好受?
所以她孤注一掷选了华色,眼睛不会骗人。
眼睛里有第二个灵魂。
她身边已经有太多的翻云覆雨手,有足够的阴谋诡计和别有用心。
年少高位的少君侯,所求的只是一份真情实意,在经历一天的疲累之后可以有个地方卸下一天的伪装。
——然后在见到华色那一双温柔又朦胧的眼睛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在想,啊啊,难得赤子,就是她了。
——就是她了。
凯撒好似满含关心的双眼还看着她,她必须说些什么表态。
思来想去,青歌终于开口道:“承蒙阁下挂心了,青歌不胜惶恐。
马尔斯和我本来便仅限于挚友,婚约要是解除了于我个人而言倒真没什么损失。”
她一点儿也不想回答关于华色的任何问题,她觉得这么好玩这么干净的、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仆是自己一手挑选的,容不得他人窥伺半分。
侍从们端上了新出炉的蓝莓蛋糕和白巧克力松塔,青歌用银刀小小切下一块松软的蓝莓蛋糕,看着上面厚厚的蓝莓酱缓慢流淌开来,忽然就笑了:“——不知您的未婚妻,斯佩德族的少君侯是哪一位?何时北上?届时一定请告诉我,我艳羡他们出神入化的剑术好久了,一直想找个人探讨却始终不得要领。”
凯撒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面一瞬间裂开了:“这个……青君取笑我了,难道您没有听说他们内斗得厉害,至今还没能定下个人来么?”
青歌干咳了几声:“啊,我还真不知道……是我冒昧了。”
“嗨,没事,这有啥大不了的。”
凯撒倒是很豁达的样子,敲了敲桌沿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水,自嘲般开了个玩笑:“只要别定下来个七老八十的姨婆级别的人物就好,我太脆弱了承受不起啊。”
青歌玩心大起:“那说不准,万一真有跟我们同一辈的女士在这场角逐里获胜,那就算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四五十岁也够您受的。”
凯撒一脸的生无可恋:“您真会开玩笑。”
“听见了?”
青歌以绝对优雅的动作把桌子上没见过的点心浅尝辄止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告辞后,凯撒放下一直摩挲的茶杯,看向茶室的角落,轻笑了一声:“青君一点儿也不喜欢您呢,您自作多情了吧。”
空气里有波纹一样的东西层层扩散开来,穿着剑士服的少年便显露出身形,是塔斯克:“无妨,只要您支持我,大计将成之日,您就再也不用在极北苦寒之地做黄金领主,我发誓将与我的督伊同进退,共生死。”
凯撒摇了摇头:“哦,那很不幸我恐怕没这份殊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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