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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父亲陪伴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七岁前她只见过父亲的画像,从所有人的描述中知道他是一个雄威盖世的大将军,数次讨伐蛮夷凶兵,无人不崇拜他。
&esp;&esp;为防止镇守关塞的将士谋反,他们家中的女眷幼子全都要被送到京城,名为保护,实为牵制,他们一旦生出反心,朝廷便会拿出人质谈判。
&esp;&esp;又一次击退边关的侵扰后,天子开恩,准他们亲人相见,让易家的小郡主前往庸山关住一段时日。
&esp;&esp;那时易鸣鸢扯着娘的袖子,问她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娘将她小小的手握在掌心之中,告诉她这是所有将士家眷的宿命。
&esp;&esp;自家中男人前往疆场,他们注定一辈子都不能全家团聚。
&esp;&esp;谈心
&esp;&esp;“没有,走了。”
&esp;&esp;易鸣鸢侧过头,她很抗拒直视程枭的眼睛,因为总能从中看到充盈的喜欢和满溢的爱,人非草木,在火堆旁待久了怎么可能不被温暖?
&esp;&esp;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跌入与他的爱恋,忘掉大邺与匈奴百年来对立的仇恨,忘掉自己的亲人是因何而死,忘掉自己来到草原的目的是什么。
&esp;&esp;痛苦和挣扎时时刻刻卷袭着她,自溺和深陷每分每秒左右着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esp;&esp;易鸣鸢戴上狐毛帽,入夜后的温度会比白天低上很多,就连柔和的风都在入夜后变了一幅面孔,寒气凌冽,刺骨冻人。
&esp;&esp;这里的刺绣用料虽不如京中,但绣娘的手艺着实不错,在雪狐皮内添了一层短绒的料子,前襟做成双层,这样就算风再大,也不容易透进来。
&esp;&esp;身旁的程枭没有穿这样保暖但行动不便的衣物,征服草原的威武枭鸟眼中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轻视,这样的冷风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寒冷。
&esp;&esp;二人并肩而行,程枭学着身旁易鸣鸢的步调放慢脚步,此时除了巡逻的士兵,也就零星几个收拾行装的族人来回运着东西。
&esp;&esp;易鸣鸢没有想去的地方,就这样随意走着,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条小溪边,夜色如水,漫天的星光倒映在溪水中,又被水下冒出的泡泡搅乱,泛起一片涟漪。
&esp;&esp;她四下看了一圈,周围的毡帐都离得较远,应该没有什么人过来打扰,她找了块石头坐上去,“你也坐,我有些事情想问。”
&esp;&esp;“你说。”
程枭抓着下摆,示意她先站起来,把衣料叠好放到沁着凉意的石头上,才让人重新坐下。
&esp;&esp;寒凉被很好的阻挡住,易鸣鸢心头稍动,缓缓吐出一口气,“原先想了很多话,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esp;&esp;程枭嘴角轻勾,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不管她说出怎样前后颠倒,意义混乱的话,他都会仔细聆听,仿佛这是他盼了许久才得来的温情时刻。
&esp;&esp;这无疑给了易鸣鸢说下去的勇气,她嗫嚅着嘴唇,深吸一口气后说:“来到草原后,我发觉这里什么都好,牛羊肉多汁美味,牛乳茶也甜香可口,虽与我先前过的日子截然不同,但我已经在尽力融入,你对我很好,这我都是知道的,可你不能让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非我不可?”
&esp;&esp;她潜意识里觉得其中定有什么隐情,但暗暗观察了数日,又从耶达鲁和玛麦塔那里旁敲侧击,都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来。
&esp;&esp;程枭微阖双眸,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俯下身,大手在草地上方转了一圈,折上来一朵绿色的花,说花其实也不像花,绿色的茎叶较长,顶端生着一簇白色的花苞,他介绍道:“这是野韭花,我的阿妈会用它做韭花酱,是辣味的。”
&esp;&esp;他的声音带着追忆,“她说中原长起来的男人女人,有着比匈奴人更柔软的性格,逗起来很好玩,我阿爸第一次吃她做的韭花酱时,呛得脸红成了晚霞,却没说一个辣字。”
&esp;&esp;两人的相识出于一场意外,彼时背井离乡想要在塞外闯出一份家业的阿爸在满世界的山山水水中迷了路,一脚踏入阿妈捕兽的陷阱,被陷阱底部的尖刺扎出了三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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