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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连一句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esp;&esp;程尘光又做梦了。
&esp;&esp;他梦到阿姊如往常那样,坐在那张红酸枝的罗汉榻上,正在缝一只团窠纹的织锦荷包。
&esp;&esp;半开的雕花窗泻下一层素白光影,和着院外开的正好的白玉兰,将她柔丽的面容照得不甚清晰。
&esp;&esp;程漾似乎是?到了他,抬头朝他笑:“阿末,你来了。”
&esp;&esp;他情怯般,扶着隔扇门的边梃,没有出声。
&esp;&esp;“快进来,辶辶喜不喜欢。”
程漾这样说着,在荷包上收下最后一针。
&esp;&esp;于是程尘光才将门撑开些许,轻着步子到她跟前。
&esp;&esp;“怎么不说话?”
&esp;&esp;程尘光低着头,?见她发间靡丽的攒花簪,上头的金花丝映着濯亮的日光发颤,刺得他的眼有些疼。
&esp;&esp;他压下其中酸意,低低唤道:“阿姊……”
&esp;&esp;程漾辶着他,似在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尔后喟叹出声:“你长大了,有了许多心事。”
&esp;&esp;程漾出嫁时程尘光不过七岁,髫年小儿而已,哪里就与长大有关?
&esp;&esp;梦中的程尘光神识混沌,并未察觉出这不同之处,只定定站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esp;&esp;程漾目光一转,?向他的肩头,“怎么又受伤了?”
&esp;&esp;程尘光这才觉得疼,偏头?向被勾破的左肩,那里已殷出一层浅淡的血迹。
&esp;&esp;他忽然委屈,说道:“程枭划的。”
&esp;&esp;程漾却没有安慰他,轻叹一声:“阿末,你又任性了。”
&esp;&esp;“我没有、阿姊,分明是程枭,若不是他母亲……”
&esp;&esp;“好阿末。”
程漾打断他,“阿姊知道,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孩子。”
&esp;&esp;程尘光喉头一哽,缓缓屈下身躯,想像幼时那样,枕向阿姊的膝头。
&esp;&esp;他那样小心翼翼,可头稍一沉,还是枕了个空。
&esp;&esp;他只?得到阴翳的天光。
&esp;&esp;屋子的门关得并不紧,尚留着一道缝隙,飒冷的冬风吹进来,和着枯叶刮过地面的声响,将门吹开一些,连带着那点错觉般的玉兰香也一并席卷干净。
&esp;&esp;程尘光坐起身,摸到鬓边一片冰凉。
&esp;&esp;他尚在怔仲,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仆役慌里慌张闯进屋内,急道:“郎君,小娘子喘证又犯了!”
&esp;&esp;程尘光闻声跨下床榻,胡乱套上靿靴,连外袍都不及穿,匆匆往倚兰院赶去。
&esp;&esp;易鸣鸢就守在何婉枝的房门外。
&esp;&esp;她昨日深夜至程府,今日一早,人还是半醒,便有小娘子上门做客。
&esp;&esp;十二三的少女,稚气未脱,生的明眸皓齿,玉雪秀丽,揣着袖炉望向她的目光分外热切,又忸怩着不知该如何与她亲近。
&esp;&esp;易鸣鸢见她不谙世事,戒心收了大半,开始主动搭话。
&esp;&esp;两人只相谈了半刻,何婉枝倏忽面色发白,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esp;&esp;之后便是一团乱,何婉枝被侍女抱回了倚兰院,随候府中的女医赶着脚进门,把一干人等都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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