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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一年比一年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他独自行于这个世间的每一天,她在黄土之下的躯体就腐烂一分,如今恐怕已经变成一具白骨,不复他记忆中的模样。
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譬如朝露,总是眨眼即逝,追寻不及。
那是一张和唐梨格外相像的脸,不仅容貌,神情更加像,特别是那展颜一笑中舒展的眉眼,像到了骨子里,这一份相似使他浑身都开始隐隐作疼。
巽扭过脸,用力捂住了额头,他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盛满了痛色。
这个和唐梨十分相似的南宫芩,像是一把利刃,剖开了他陈年的伤口,撕扯出内里血淋淋的脏腑。
站了好一会儿,巽终于放下了手,他朝着独自坐在那的人走去,像一片树叶那样轻轻跃起,站在了窗外的栏杆上。
他的动作轻盈,呼吸轻缓,哪怕离的这么近,唐梨依旧没能察觉他的存在。
这院中有一棵树,开着不知名的白花,大概已经快过花期,落了满地白色,也落在了巽的肩头,像雪一样。
一朵小花打着旋儿从树枝上落下,巽出神间伸手接住,回神后又一松手,让它继续飘飞。
原本它应该落在栏杆上,但窗边坐着的唐梨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伸手,恰好接住了那朵白花。
她似乎没想到会有什么落在自己手中,收回手后摸了摸,发现是一朵花,脸上便露出个浅笑,拈着花放在鼻端轻嗅。
巽看着她,一瞬间心中有个很强烈的念头,他觉得这就是唐梨。
他沉寂许久的心,因为这个浅浅的笑容忽然一动,他只有曾经看到唐梨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目光仅仅迷离一瞬,很快变得清明。
巽忽然间觉得无法再直视这张脸,脚尖一点,跃上花树,旋即整个人消失不见。
唐梨拈着花靠在栏杆上,无神的双眼看着庭院,丝毫不知道身旁曾站着一个人。
晚上,宇文金作为主人,要款待南城来客。
唐梨自然是盛装出席,哪怕东城与南城之间关系并不好,但事关脸面还是得尽到礼仪。
唐梨入席时,宇文金已经到了,他笑道:“今夜是款待南城诸位来客的小宴,大家不必拘束,尽可随意。”
此次除了唐梨,还有一位南宫贤的心腹,名为仇涂,以照顾为名陪着唐梨一同前来,此时也在席上,和宇文金寒暄。
见宇文金那边还空着一个席位,他似不经意般问道:“怎么还有一处空席,此席位如此重要,不知是宇文城主什么人?”
宇文金语气轻松随意:“是我一位友人,只是他性格与一般人不同,不喜这种热闹的宴会,此时迟迟不现身,大约此次又不想来了。”
仇涂同样是面上带笑,眼睛里的探究却掩藏不去,“说来,我听到了一个传闻,据说那位传说中的刀客巽与宇文城主交好,近来曾出现在东城,莫非,宇文城主所说的友人,便是这位?”
宇文金还没开口,先听到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他诧异望去,见到仇涂上首的南宫芩失态扫落了一个瓷杯。
他以为是南宫芩无法视物,不小心摔了杯子,刚准备唤人为她重新布置,忽然听她问道:“巽?不知是哪个巽?”
哪怕已经压抑过了,仍能让人看出她此时的激动。
宇文金诧异,先前见这位南宫芩,沉稳端庄的印象深刻,现在怎么如此表现?他忍不住又想起巽兄先前见到她时的异样,心中一动,眼中好奇之色更甚。
仇涂也是奇怪于南宫芩的反应,就他所知,南宫芩应当和那个巽没有交集才是,可她现在的表现又不像。
双方都摸不着头脑,只有唐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她没想到会突然在这里听到巽的名字,本以为还需要很久才能得到他的消息,谁知竟然可能就在身边。
她焦灼又紧张地等待着回答,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走进了厅内。
宇文金见到来人,眼睛一亮唤道:“巽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起你呢。”
唐梨呼吸一滞,脸转向门口处,第一次恨自己怎么看不见。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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