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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姐,大过年真的不回来了啊!”
我拿着手机站在窗边,“不是说我在哈市这边了吗,现在飞回去也不赶趟了啊,你和舅妈说,等我忙完就回去看他们,你和安九好好陪二舅和二舅妈。”
小六泱泱的,“行吧,那你自己忙不过来吧,要不,我和安九初五六就……”
“你着什么急啊,离家多长时间才回去的,在家多待几个月,过完五一再回来,就这样!”
放下手机,转头看到许叔站在我身后,“葆四,你怎么骗你弟弟说你在哈市了啊,你明明回滨城了啊。”
我笑了笑,“要是知道我回滨城了不回老家他得挑理,饺子煮好了吗,咱俩一起吃。”
许叔点头,过来搀着我的胳膊下楼,“脚真的没事儿啊。”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没事儿,就是崴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下雪路太滑了么……”
大年夜,顺口远郊的别墅区大概只有我们这一家院子在放着礼花,小金刚岁数也有些大了,它吃饱后就回到花房的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懒洋洋的趴着。
我吃完饺子再被许叔搀扶上楼,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后看着夜空中漫天绽放的绚烂,手机拿在手机,里面还有孩子们呀呀蹦着字儿叫妈妈的声音,嘴角微微的牵着,眼眶微微发热,真快啊,一晃,我的孩子都会叫妈妈了。
这个年,没有人知道我具体在哪里过,家里人都以为我在哈市,和廖大哥在一起,处理风水后赶不回来顺便就在那过年了,而许叔呢,他三天前见我回来还满是惊讶,问我,葆四?你过年不回老家的么?
我瘸着腿从出租车上下来,和他说不回了,脚崴了,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事实上,不是脚崴,而是腿瘸,还是我自己用针给扎瘸的——
打了一通电话语气轻松的和所有长辈拜完年,再给陆沛去个短信我就回卧室了,鞭炮还有礼花声还在窗外远远的回响,很热闹,可我的卧室却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坐在床上,锁好房门后就换上一条短裤,拿过一本手写的书,比划着腿上的穴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试针。
一个月前,我和廖大师一起回的哈市,下飞机后又驱车去的一个叫漠河的地界,属于大兴安岭北麓,山多林子广,零下三十多度,我都不敢想象当初这山路廖大哥是怎么被人抬着去找到这高人的。
深山老林,独门独院,有点我舅老爷山里那房子的意思,这针灸高人就住在哪里,六十多岁,头发是黑的,眉毛却是白的,很长,猛一眼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白眉大侠。
很特性那么个人,他的房子后面都是他家人的坟,有二十几座,也可以理解是坟堆子边上盖了房,据廖大师自己说,这高手他们家几代都是做针灸的,祖传下来的,在当地大小算是个名门。
他们家就这高手资质最高,偏偏学的是最不用心那个,结果四十岁那年在外面扎死过人,差点没吃了官司,自己就回到山上祖坟这里,盖房后发誓,一辈子不下山,潜心医术,后来在山上救了几个迷路腿要冻掉的人,名声也被带到山下,渐渐的,大家才知道这山上有个针灸高手。
想找他看,就得腿儿着上门,有诚意,还得合眼缘,事儿是不少,我算是得廖大师引荐,一听我是先生,他还算是待见我,态度也挺好的,我自然是直奔主题,递上了陆沛的病历,小心的问他这个情况可不可以治疗。
他当时就朝我的身后看,“人呢。”
听完我说没来,那脸瞬间就耷拉了,病历本一撇,说看不了,廖大师跟他有些交情,赶紧帮我说软话,我都没想到廖大师态度也能那么柔和。
可这高手是真特性,就是摆手,不耐烦的表示得望闻问切,这就光看西医数据能看出什么,针灸还能隔空扎啊!
我小声的解释,他现在在国外回不来,我想请您……
一句话没说完,不乐意了,赶我走,意思他是不会下山的,甭管多少钱,多大的官儿,没缘分他就是看不了!
他也没时间听我说这没用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也不敢问我要是把人给送来了您能确定给看好吗,首先这问题出去高手就得不乐意,其次陆沛肯定回不来,他家长辈都在那儿呢,他除了腿不行也有别的病啊,谁能让他回来折腾?!
最后给我逼得就问高人,可不可以教我,实在不行我学会后再想办法给我丈夫试试,自然是被撅,他像是听到个笑话似得就给我撵出来了,廖大师没办法,带我出他们家的院门直说算了,他这个人脾气就是古怪,一般人处不明白。
我想说这高手只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大多都不圆滑很固执,可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有货,这事儿百分百能帮我,所以我死活不走,就在院门口站着,那高手看我这样还笑,说没用,甭在我这表决心,有的是人要找我学,有一个站了一个月我都没搭理!
廖大师有些着急,就进门找他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磕上了,零下三十多度山岭子,我就在门口干站着,特别楞,北风呼呼地,羽绒服分分钟就透了,赶巧老天爷还爱看热闹,这雪没等我站多一会儿就下上了。
我就像是根木头似得在那杵着,脚一开始还想蹦蹦,后来一想蹦什么,没用,就挺着,从上午一直站到晚上,思维都飘忽了。
那一刻真不知道冷,冻的脑袋都空的,就看着廖大师扯了我好几次,不停的给我拍着肩膀上的落雪让我进屋,那老头还站在门口看我嗤笑,他越笑我越站,我就不信自己学不成这个,雪下了一天,我就站了一天,活生生给自己站成了一座人形冰雕。
啥时候过去的都不知道,醒了就看到廖大师的脸在我眼前,嘴里还嘶着凉气,“葆四,你这丫头是真倔啊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到晚上九十点左右,这老头松口了,廖大师就兴奋的过来叫我进屋,怎么喊我都没反应,他跑上前就对我轻轻一推,我睁着眼,直挺挺的就倒下去了,推倒一木头桩子什么样当时我就什么样,没给他吓死!
还是老头救得我,廖大师给我抗进屋后老头就让廖大师给我放进了一个装满凉水的缸里,缓着,等身上的血过了这老头就打电话给山下的妹妹叫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姨给我的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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