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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河床虽然宽阔水流也很急,但水面并没有覆盖住整个河床,水面只有数米宽,最狭的地方看上去也就一两米宽,只能行驶较小的船只,和邓名见到它之前的想像相去甚远。
河两侧都是高不可攀的陡峭岩壁,行走在峡谷底部时,邓名仰头只能看见头顶上的天空,两边的崖顶都被直上直下的岩壁遮蔽无法看到。
这样的景观给邓名的感觉是雄伟并不逊sè于巫峡,乘船在巫峡江中行驶,头顶上的天空更加辽阔一些,而现在则是在谷底行走。
这种雄伟景致是如何形成的现在大概只有邓名一个人清楚,如同长江劈开了西部高原的群山一般,大宁河这条宽度不过几米的激流,经过亿万年的不懈冲击,硬是在巫山北部的山岭里切割出一道深数百米的峡谷。
不过看着河两岸那仰首不见其顶的连绵黑sè岩壁,邓名很怀疑这里能种植得了大量的作物。
给邓名带路的向导是大昌人,早早就在大宁河与长江交汇处等待邓名,原来乘坐的船进不来,邓名一行换成小船划了一段路,最后就由向导带路步行向大昌前进。
“这里能种田吗?”
听到邓名的问题后,向导立刻答道:“本来大昌就没有种田的习惯,我们这里从来都是不用种地的。”
“那大昌人的生活怎么维持呢?”
观察着周围的地理形势,邓名想到大宁河上有两座县城,分别是大宁和大昌,可能附近还是有能够种植粮食的地方,不然如何维持两个县的rì常生活?“大宁那边耕地还有些,不过也很有限,我们大昌人从古至今就不种地,最近几年种庄稼都是才学的,”
向导一边说,一边向岩壁上指去:“我们大昌有盐啊。”
邓名顺着向导的手臂看去,高耸的岩壁上,隐约可以看到许多岩洞。
据向导介绍,这些岩洞都是千百年来大昌人从岩壁上凿出来的,洞中会不断地流出盐水,经过烧煮就可以得到优质雪白的石盐,大昌人就是用这些盐从川东和湖北换到粮食和布匹。
这几年因为战乱,销路受到影响,大昌人也不得不自己种上一点庄稼和蔬菜。
这个消息让邓名对袁宗第的战争潜力更加不看好。
凡是不适合种植的地区一般都难以养活大量的人口,现在大昌的盐还可以去周围的明军控制区换生活必需的东西,而且还可以向清军控制区走私,但将来清军全力围剿三峡时,袁宗第手中的盐就是再多也无法当粮食吃。
那些岩洞都在刀削一般的峭壁之上,邓名看了半天,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开凿出来的。
在这些岩洞下方还有些栈道,和长江上其他地方见到的一样,这些栈道都悬在岩壁上,它们所处的位置在邓名看来就连飞鸟都无处落脚。
当邓名说出他的疑问后,向导笑道:“邓先生小瞧我们大昌人了,这山壁看上去没路,但对我们大昌人来说却是通途。”
有些大昌人在两边的崖顶上搭盖了临时住处,他们要到岩洞采盐,就从崖顶顺着悬崖而下,背着盐水再从光秃秃的岩壁上爬回去。
如果想要去巫山卖盐,也都是背着盐从山上直接下到谷底走河边这条路,根本不会舍近求远从山区里绕。
邓名听得暗暗咂舌,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无保护攀岩冒险,似乎只有特种兵或是电影里的小汤哥才有这种本事,但大昌人却是经年累月地这么干,已经完全不当一回事了。
经过一番跋涉,邓名总算赶在rì落前抵达大昌县城。
相比前面的峡谷,这里的地势稍微平坦一些,县城就见缝插针地修在了此处。
城池的规模之小也有些出乎邓名的意料,比万县还要小上很多。
他们快到大昌的时候有人就先行一步飞报袁宗第,邓名抵达城门前时,袁宗第已经站在那里等待他。
此番相见袁宗第更加彬彬有礼,邓名虽然坚持要所有人都继续称呼他为“邓先生”
,但对他们的误会也不再努力去解释,而是采取模糊不清的“不承认、不否认”
态度。
大昌县城虽小,但是里面的设施相当齐全,一点不比万县的繁荣程度低,邓名不但看见各种店铺,还有一间酒肆——酒在这种时候绝对属于奢侈品。
“大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有产盐之利,所以一直生活富足,百姓有余钱饮酒。”
袁宗第注意到邓名的目光,就解释道。
不但以前,就是现在大昌的盐走私到湖北,也可以从清军控制区换到很好的酒类。
不过邓名注意的不仅仅是这家酒肆,而是门口的一副对联:胜不管、败不管,酒管;兴也罢、衰也罢,喝吧。
闯营余部已经在巫山山区坚持了十余年,邓名看着这幅对联,想到这些年来战局不但没有起sè而且不断恶化,闯营内部的悲观气氛恐怕也是一rì甚于一r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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