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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上路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长官肯定会拔出手枪来毙他们,就跟我们连长一样。
可他们走出很远以后,长官也没有掏出手枪。
这下我紧张了,我知道解放军是真的愿意放我们回家。
这一仗打下来我知道什么叫打仗了,我对自己说再也不能打仗了,我要回家。
我就站起来,一直走到那位长官面前,扑通跪下后就哇哇哭起来,我原本想说我要回家,可话到嘴边又变了,我一遍遍叫着:“连长,连长,连长——”
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位长官把我扶起来,问我要说什么。
我还是叫他连长,还是哭。
旁边一个解放军对我说:
“他是团长。”
他这一说把我吓住了,心想糟了。
可听到坐着的俘虏哄地笑起来,又看到团长笑着问我:
“你要说什么?”
我这才放心下来,对团长说:
“我要回家。”
解放军让我回家,还给了盘缠。
我一路急匆匆往南走,饿了就用解放军给的盘缠买个烧饼吃下去,困了就找个平整一点地方睡一觉。
我太想家了,一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和我娘和家珍,和我一双儿女团聚,我又是哭又是笑,疯疯癫癫地往南跑。
我走到长江边时,南面还没有解放,解放军在准备渡江了。
我过不去,在那里耽搁了几个月。
我就到处找活干,免得饿死。
我知道解放军缺摇船的,我以前有钱时觉得好玩,学过摇船。
好几次我都想参加解放军,替他们摇船摇过长江去。
想想解放军对我好,我要报恩。
可我实在是怕打仗,怕见不到家里人。
为了家珍她们,我对自己说:
“我就不报恩了,我记得解放军的好。”
我是跟在往南打去的解放军屁股后面回到家里的,算算时间,我离家都快两年了。
走的时候是深秋,回来是初秋。
我满身泥土走上了家乡的路,后来我看到了自己的村庄,一点都没变,我一眼就看到了,我急冲冲往前走。
看到我家先前的砖瓦房,又看到了现在的茅屋,我一看到茅屋忍不住跑了起来。
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带着个三岁的男孩在割草。
我一看到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就认出来了,那是我的凤霞。
凤霞拉着有庆的手,有庆走路还磕磕绊绊。
我就向凤霞有庆喊:
“凤霞,有庆。”
凤霞像是没有听到,倒是有庆转回身来看我,他被凤霞拉着还在走,脑袋朝我这里歪着。
我又喊:
“凤霞,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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