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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惟余沉声在琴泣耳畔呢喃,一时羞愤悲喜交加,琴泣泪盈于睫,念起昨日惊悸。
彼时萧惟余于太子谆生死未卜之际背着众人独自离开县京,琴泣亦是多日之后才知,虽已生了与萧惟余一刀两断之意,却不自禁担忧他的安危,派出去的探子在齐州附近就跟丢了踪迹,琴泣却不能再调动更多人去寻,惹姜太傅生疑。
每日夜里都自梦魇惊醒,梦萧惟余一去不归,再无回寰,几日下来,愈加心力交瘁,又不出几日,东宫太子妃害侧妃小产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祁采采就此被禁足清悟宫再不得见,多种因素下琴泣日渐颓靡,恨无能多施助力,又忆起儿时家破人亡,已做浮萍漂泊于世上苍却仍要她所爱之人尽数不得善终,泪沾香枕,怨上苍何其恶哉!
历经了祁采采之死,琴泣才自那大消沉中顿悟,既天公不与善人为善,不惩恶人之恶,便只能由着生者来为亡人血祭了。
只是心已死,萧惟余却回来了,平安无恙的回来了,自然喜不自禁却又恨他不告而别。
那日姜太傅来问圣上寻道人之事,她便是去城郊见了主子方知萧惟余并未出大雍,也就这大喜之下才险些在姜太傅那露出马脚,至今想来仍令琴泣惊魂未定,虽主子不曾责怪于她,她却深谙自己一步差池可能会导致主子满盘经营崩坏,又怎还敢对萧惟余留有情意令自己神失智昏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然主子常说人活于世当要从心,可连主子自己都做不到从心,她这个身份大概也只剩个怂字以聊藉自身了。
推开萧惟余的怀抱,周围亦有爱慕琴泣的客人看不过眼来拉扯萧惟余,琴泣退到沈秦微身后,冷声道:“公子本自琴泣心中与众无异,可此时公子所为倒令琴泣觉着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是吗?”
萧惟余垂下眼帘,也不挣脱束着他胳膊的看客们,再问:“你心悦此子?”
“与公子何干?”
琴泣如是答着,素手攀上沈秦微的臂弯。
“好,好,好!
哈哈哈……”
萧惟余仰天大笑出门去,徒留一个萧索孤寂的背影,“愿他善待与你,不负如来不负卿。”
祁采采明显感觉琴泣绕着她胳膊的手在颤抖,今时今日所见与自己和太子谆何其相似,无论琴泣是敌是友,同为这不古世道之下身不由己的女子,祁采采心下一软,柔声道:“小生虽不可夸口山盟海誓,但今此为证他日必赎姑娘于那红尘乱世之中。”
这一次琴泣敢断言沈秦微是女儿身,她自沈秦微柔光莹润的眼里看到的不是恋慕与情欲,那一股惺惺相惜之情不言而喻,一句姑娘已是数年不曾再听到的称呼,皆为女子才会心细如尘体恤这许多苦楚罢。
不再探究沈秦微的难言之隐,琴泣娇羞脸黛,含笑应声。
一旁的姜宴殊于公庆幸琴泣能博了沈秦微怜惜,便省去他拉拢的许多麻烦,只需告知祖父安排琴泣行事即可,但于私又是不明不白的吃味。
他断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却在沈秦微身上拿不定主意,男子身份对于他而言显然并不是为阻拦,他至今并未将沈秦微收做娈(和谐分割)童,唯一的原由便是他看的清明沈秦微的鸿鹄之志,不忍折其双翼。
与萧惟余同桌的男子终于站起身,遥遥望来,冰冷的眼划过琴泣,在沈秦微面上稍作停驻,不发一言挥袖离去。
不是太子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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