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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道:“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那个?我在一日,少不得料理一日。”
不想春气渐深,肝木克了脾土,每日只吃两碗米汤,卧床不起。
及到天气和暖,又强勉进些饮食,挣起来家前屋后走走。
挨过长夏,立秋以后病又重了,睡在床上。
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去,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
那一日,早上吃过药,听着萧萧落叶打的窗子响,自觉得心里虚怯,长叹了一口气,把脸朝床里面睡下。
赵氏从房外同两位舅爷进来问病,就辞别了到省城里乡试去。
严监生叫丫环扶起来强勉坐着。
王德、王仁道:“好几日不曾看妹丈,原来又瘦了些,喜得精神还好。”
严监生请他坐下,说了些恭喜的话,留在房里吃点心,就讲到除夕晚里这一番话,叫赵氏拿出几封银子来,指着赵氏说道:“这倒是他的意思,说姐姐留下来的一点东西,送与二位老舅添着做恭喜的盘费。
我这病势沉重,将来二位回府,不知可会的着了?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
二位接了银子,每位怀里带着两封,谢了又谢,又说了许多的安慰的话,作别去了。
自此,严监生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再不回头。
诸亲六眷都来问候。
五个侄子穿梭的过来陪郎中弄药。
到中秋已后,医家都不下药了。
把管庄的家人都从乡里叫了上来。
病重得一连三天不能说话。
晚间挤了一屋的人,桌上点着一盏灯。
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
大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你莫不是还有两个亲人不曾见面?”
他就把头摇了两三摇。
二侄子走上前来问道:“二叔,莫不是还有两笔银子在那里,不曾吩咐明白?”
他把两眼睁的的溜圆,把头又狠狠摇了几摇,越发指得紧了。
奶妈抱着哥子插口道:“老爷想是因两位舅爷不在跟前,故此记念。”
他听了这话,把眼闭着摇头,那手只是指着不动。
赵氏慌忙揩揩眼泪,走近上前道:“爷,别人都说的不相干,只有我晓得你的意思!”
只因这一句话,有分教:
争田夺产,又从骨肉起戈矛;
继嗣延宗,齐向官司进词讼。
不知赵氏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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