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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字方才落音,年轻男子眼前一花,随即腰部重重受了一击,不由自主退开几步,然后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就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冲了出去;再之后,脑后又重重挨了一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登时醒悟过来,也知道事情不妙,与那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赶忙追了上去。
风响得很厉害,心跳得也很厉害,人喘得像风箱,嘉语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身手敏捷过。
如果说对上于烈父子,还有她巧舌如簧的余地,对上这些胆大包天的乡野村夫,除了跑,她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法子:他们都当她什么都不懂,那或者是真的,但是当她看到那处宅子的时候,就已经醒悟过来——穷乡僻壤的大夫,能住得上这村里最好的房子?她是见识少,可不蠢。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了。
惶惶汗如浆出。
转一个弯,眼前矮矮一间土屋。
和之前那些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它的门半开着。
也是鬼使神差,嘉语一头就扎了进去。
她筋疲力尽地想不起要回头把门关上,一张破毡兜头兜脸盖了下来。
才要掀开,就听得脚步声匆匆的,已经到了门外。
登时心绷得紧紧,大气不敢喘,更不敢稍动。
奇怪的是,那脚步并不停下,径直就往前追去了。
嘉语这才舒了口气,口鼻之间,立时涌上来千百种腥臭。
她两世为人,虽然很吃了些苦头,到底是罗绮丛中养大的,哪里见识过这等腌臜,想也不想,本能地张嘴,“哇”
的一下,吐了个天翻地覆。
偏生这时候,又有脚步在门外停住,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大姑,你屋里来客了?”
“大姑”
两字入耳,嘉语心里就是一紧:这屋子的主人,莫非是那两个恶人的亲戚?时人聚族而居,这村子这么小,只怕人人沾亲带故。
她在万般惊恐中,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声嘶嘶地回答:“我这里,能有什么人来?”
脚步在门外犹豫片刻,门嘎然一响。
嘉语觉得心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那踏进的半只脚却又缩了回去:“大姑,要有外人来,记得告知我。”
屋里人没有作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再没有脚步声回来,嘉语这才惊恐稍去。
忽听得耳边窸窸窣窣,嘉语小心翼翼掀开盖在头上的破毡,时值正午,这屋中却是极黑。
好在她在破毡下已经适应了,借着微弱的光,看见屋中一团一团的黑影,地上,墙上,屋顶上……竟然在蠕动!
忽又觉得腿上极痒,定睛看时,却是七八只虫子爬了上来。
登时放声尖叫。
“你再叫,把人引了来,我可救不了你。”
是那个苍老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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