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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时忙得忘了而已,待想起来时,七岁的秦素已经在祠堂跪了整整两日,也饿了两日。
可这又如何?罚跪之事连太夫人都是知晓的,她一时忘了而已,秦素的膝伤又怎能全怪到她头上?明明是那些仆妇行事不周,不曾来提醒她这个主母。
至于女郎膝伤久无医治这件事,林氏亦自觉与己无关。
她是什么人?她是一府的主母,手里掌着中馈,每日要打发多少回事的仆妇?全家上下百余口人的吃喝嚼用都要来问她,她哪里能记得住一个外室女膝盖上的伤?
林氏低眉站着,尴尬与难堪交替浮上心头,像是被人指摘到了脸上,那种种情绪翻腾着,搅得她呼吸不宁。
不过是个外室女,却不知走了什么运,竟得了吴老夫人的眼,如今连太夫人都惊动了。
林氏袖子里的手又连着屈张了几次,似是唯有如此,才能将那些情绪全部捏碎,吞入肚中。
然而,太夫人的话却并未传完。
林氏感觉到了周妪的视线,那视线平静而淡然,正凝在她的身上。
她的头垂得低了一眼,心中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太夫人还有一事请东院夫人处置。”
周妪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十分清晰:“连云田庄如今正缺人手,太夫人说,茶叶铺秦忠一家老实能干,便去田庄帮着种地吧。
太夫人还说了,赐归秦忠原姓,以后便叫回刘忠,刘家子孙亦回归本姓,不再姓秦。”
她语声平静地说完了话,便敛袖站好,不再多言。
然而,她那一番话听在林氏耳中,却如一记炸雷,炸得她猛地抬起了头。
秦忠,不,是刘忠一家,居然要被撵去田庄?
为什么?
林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望着周妪,连掩饰也忘记了,两眼瞪得老大,脸在一瞬涨得通红,又飞快地转作苍白。
这刘忠一家便是阿豆的家人,亦是林氏这些年来收服的帮手。
刘忠管着茶叶铺,其子刘壮在米铺做伙计,过几年也会提作管事。
这是林氏精心布下的人手,这些年这一家人也十分听话,帮了林氏不少的忙。
可太夫人却一开口就将人撵去了田庄,林氏如何不惊?
吴老夫人也有些微动容。
她虽不管事,却也并非全然的置身事外。
刘忠是林氏的人,更是东院的人,太夫人这样的安排,针对的是林氏,还是东院?
看了看一旁失魂落魄的林氏,吴老夫人静默片刻,淡声问道:“妪,刘忠一家铺子管得不错,为何要派去田庄,可否明言相告?”
林氏立刻感激地看了吴老夫人一眼。
这话真是问到了她的心坎上。
阿豆逃跑一事无论真假,于林氏都无坏处,甚至更便于她掌控刘忠一家,让他们不得不百倍效忠。
这样好用的棋子,林氏自是不忍弃之。
听了吴老夫人的问话,周妪的神色便有些为难,沉吟片刻后,她上前两步,附在吴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老夫人先还是神情平淡,听到后来却是脸色微变,眸中飞快地闪过愕然。
程家?竟牵连到了程家?
她真是再想不到,这三卷珍本竟与程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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