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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中,一名奴仆拿着一封从中都送到的信函,快步走到沈梦余的院子里,他刚走到窗下再走几步就到门前,忽然望见沈兆从回廊另一端绕过来,立刻停步行礼:“见过郎主。”
沈兆背着手踱过来,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奴仆回答:“是从中都来的信。”
沈兆眉毛一动,伸出一只手:“哦?什么信,拿来我瞧瞧。”
奴仆迟疑道:“郎主,这信是寄给少郎主的。”
“怎么!
我是他爹,他的信我看不得?”
沈兆立刻瞪大了眼,吹起胡子低声怒道,“你这狗才是谁招进府的?只听少郎主的吩咐不听郎主的吩咐,是何道理?信不信我叫管事来赶你出去!”
奴仆被他一番连唬带吓吓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把信高举,连声谢罪道:“请郎主恕罪!
小人哪敢不听郎主吩咐,小人一时糊涂迷了心了,再也不敢了!”
沈兆也不是真要赶人,怕他再嚷两声把屋子里的沈梦余闹醒,便抽过信板着脸道:“罢了罢了,下不为例,你下去吧。”
那奴仆才马上起身溜了。
沈兆转头看左右无人,马上把信拆了细细读起来,他身后的窗户无声地开了一条细缝。
这信写得不长,沈兆很快读完,他捏着信纸犹豫片刻,手指用力要将这信纸撕了,他身后的窗户却“吱呀”
一声大开,一只手从窗子里伸出将信夺走,沈兆只撕下个小角。
待他回头一看,果见儿子披着衣服靠着窗户,睡眼惺忪地开始读信。
沈兆一张老脸顿觉挂不住,轻咳一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梦余打了个呵欠:“没多会,从爹说‘我是他爹,他的信我看不得’那阵醒的。”
沈兆恼羞成怒,又开始吹胡子:“我难道说得不对?”
“对对对,都对。”
沈梦余一边读信一边应付他老子,“所以您想看儿子就让您看了嘛。”
沈兆这才心气略平,哼了一声道:“知道爹说得对,就多听爹的话,如今陆氏都在避元昭的锋芒,让他在雍邱拆了园林重丈土地,既然之前你没掺和他们的时,以后也别管。”
沈梦余摇头道:“这个不能听您的,之前我不掺和,是因为掺和了也就那样,现在元十六在雍邱得胜,让陆氏主动避其锋芒,我掺和才不吃亏。”
沈兆道:“你怎么说不听呢!
你是官比陆家高,还是势比谢家大?”
午后的日头有一星暖意,沈兆鬓边的银丝在白日下闪光,沈梦余拽一下肩上快滑掉的衣裳,有点无奈地道:“爹,我不信姓陆的比我强,也不信我比姓谢的差,虽然种种花写写字也有意思,但真让我在家里种一辈子花,那我就算白活了。”
沈兆的胡子跟头发一般白,他沉默良久,语气明显松动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心里有主意没有?”
沈梦余把手上的信纸扔了,笑道:“当然,眼下有现成的刀,正好能借来用一用,爹,我要去一趟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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