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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红烛下面目可憎的半面青铜面具,祁采采立马收了表情,别过眼去,太子谆看出采采的不喜,微垂了眸,睫羽投下一片阴影。
因太子谆这些年深居简出,淡于交际,夫妻饮过合卺酒后,有胆来闹洞房的人没几个,但来的几人却胆大泼天,各种调笑戏弄太子谆,也不管一脸碳色、眼神犀利的太子谆如何无声的抗议,依然说着太子谆儿时的糗事,惹得祁采采忍俊不禁。
来的几人正是太子谆的舅舅萧惟余和‘京城四才子’中的另两个,长公主驸马袁珂为了避嫌不便前来,但就这三人却是荤话连篇,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饶是祁采采在边塞长大也露出赧色。
太子谆本是看几人逗乐了采采不欲与他们计较,此时听他们越说越无耻,咳了几声,道是闹够了就去前面帮忙招呼宾客,愣是连拖带拽地将几人一起撵出去关在门外。
萧惟余在门外不悦地叫道:“显允,你这样对你舅舅合适吗?长辈都要过去招待了,你还留在闺房里作甚!”
另两人在一边起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你这当舅舅的还未娶妻,懂什么小夫妻甜蜜似漆啊~”
太子谆未理睬门外的胡言乱语,塞了一个红纸包在祁采采手中,有些局促地嘱咐道:
“不必拘着,饿了就吃这包里的点心,头上凤冠觉得重就让你的丫鬟先帮你卸下,我会尽快回来。”
本因这份关怀略有感动,却想到整个婚礼一直有另一个女人存在,如今玉绮殿里那个女子也在等太子谆,就是一阵膈应,感念之想顿时就消散殆尽。
陡然生出一股作弄太子谆的心思,祁采采娇声回道:
“那我想小憩一会儿,麻烦殿下吩咐不必来人伺候了,我独自等你回来就好。”
太子谆哪知道采采又生鬼主意,只觉得此时的她甚是灵动,允了“好”
字就去正殿接待宾客了。
“既然你一个心里能容两个人,眇一目的你也只配我半面妆相待。”
祁采采咕哝着就用绢帕蘸着茶水抹去了半面的妆容,卸了凤冠,放下了半边发丝挡住了卸妆的半面,看着镜中不伦不类的自己,祁采采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节是也非也
待正殿席毕,钏儿和金珠两个大丫鬟进屋伺候采采更衣时,就看到本是明艳佳人的太子妃,此时却如同红粉骷髅见之悚然。
两人不知主子又要闹什么,怔愣当场,却有太监通传太子殿下回来了,两人急得要哭,还想说点什么,祁采采已经把他们搡出去了。
祁采采故作镇定脱了喜服坐在凤穿牡丹四柱围子床上,想到自己着丝薄单衣,还要和男子同处一室,同床共枕,卸下粉黛的半面早红的滴血,手指不安的在袖下揪着被面。
期待又惶恐。
推开门时,太子谆就看见褪下喜服的采采只着素月色中衣,半面红唇浅笑半面青丝遮掩,静坐正红色床敷上,红色鲛绡纱缥缈,烛灯扑闪,昏昏暗暗中仿若厉鬼。
……
万籁俱寂,
太子谆一眼就明了采采这是在嘲讽他眇一目,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不喜?冒着激怒他的风险也要在大婚之夜撵他走吗?
想到满朝在太子眇一目后对东宫态度直转急下的世态炎凉,太子谆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也和世人一样肤浅吗?思及此,太子谆转而又坚定地否定了对采采的批驳,她不是那般庸俗之人,一个对底层百姓都温和良善的女子怎么会和朝堂的豺狼虎豹一样不堪呢!
定还在恼突然出现的侧妃吧,明日找了机会好好解释解释。
但无论太子谆如何劝慰自己,到底还是悲哀自己的念念不忘只是单相思,他惊觉自己和采采除了有两次不甚愉快的相见,其实一点儿也了解。
面对昭然若揭的憎恶之情,太子谆不知所措。
自觉顾及采采的感情,太子谆未有言语,掩门离开去了偏殿歇息。
玄纁喜服在夜色里空空荡荡,透着清冷。
躲在殿外榆叶梅树后的匪石和被胁迫而来的谷暑猥琐至极地蹲伏在地偷窥着,哪想酒醉微醺的太子谆进去一趟就出来了。
匪石挤眉弄眼拽着谷暑,这时候谷暑哪还能跟着继续胡闹,甩了这孱弱文人就冲太子谆奔去,他实在不忍看他家主子伶仃的背影,仿佛回到了萧后殡天时,太子谆少年单薄的身子抱着牌位走在灵柩前……
谷暑过去后,匪石的藏身地已然暴露,给愕然的太子妃的几个侍女笑着打了个招呼,也往太子谆那追去。
今日是太子体恤太子妃年纪尚幼所以离开了?住一起也可不圆房啊,莫不是闹矛盾了吧?匪石虽然于情爱之事毫无经验,但他饱读诗书,杂文古籍,话本也看了不少,理论基础深厚,隐隐察觉小两口似是有别扭,感叹一声太子谆不懂小女儿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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