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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府呆到傍晚,用过晚膳后,景曦才带着叶从安慢慢悠悠地回府。
夜间的温度偏低,一轮冷月高挂在薄暮淡雾的天际,散发着疏淡的银光,寒风一吹,那就是透骨的寒冷。
马车里没有烧炉火,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抵足并肩斜躺在软塌上,身上盖着厚实的麾裘,叶从安没长骨头一样紧紧扒着景曦,下巴垫在他肩窝,呼吸全喷洒在颈侧,温热挥发后,便只剩冰凉的水雾。
景曦不舒服地推了一把他的脑袋:“给爷坐好。”
叶从安贴近他侧脸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背脊,但抱着景曦的双手说什么也不肯松:“西西……冷。”
景曦拿他没办法,把手里的暖炉往他手边塞去:“冷就抱着这个。”
叶从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抱西西。”
景曦:“……”
又来了,这种养儿子的即视感。
不过算了,反正他原著中的儿子不会出生,就让这货来代替一下好了。
只希望他的好大哥看到这个大龄宝宝时,不会失态就行。
马车一路行驶到宋府门口,里面一派灯火通明,想必是在等他。
景曦躲了一日,这会儿早就做好面对元景迎的心里准备,所以面色不改地让人推自己进去。
及至大堂,果然看到宋清辉兄弟俩齐齐端坐于正座,下首还有另外几人,其中两个较为年轻,长相与宋清辉有几分相似,应该是景曦还没见过的表哥,每人面前放着一杯热茶,但却没有人喝,徒留氤氲的热气在室内盘旋,显得气氛沉重。
“元宝回来了。”
首先发现景曦的是宋清辉,他招了招手,让下人推着他过来。
景曦颔首打了个招呼:“大舅舅,二舅舅。”
除了他们父子几人,大堂主位下首还坐着一个黑衣少年,面容透着几分疲惫,但神色却很冷峻,微抿的薄唇如一柄刚刚开刃的利剑,削人于无形之中。
他长得与景曦无一丝相像之处,但景曦知道这人就是他的冒牌黑心哥哥。
不得不说,重生后的元景迎气势大变,依然沉默,但却有一股展露锋芒的锐利沉在他眼底。
景曦神色自若地看着他,没做声。
反倒元景迎眼神不定地打量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轮椅上,良久后抬头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心怀不安的虚笑:“弟弟,好久不见。”
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艰涩,语气幽微夹杂着无言的懊悔,一副陷入深切自责中的好兄长模样。
景曦心想,的确很久没见了,从他上辈子死后算起,到元景迎所经历的时间,已经整整十四年。
想到这里景曦心里一动,这么长的时间,留在元景迎心里的元景曦,还会是当初那个鲜明的印象吗?
景曦是不相信的,一个早就死去的人,会有多让人怀念?所以哪怕元景迎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他,肯定还是会有几分陌生的,记忆的回溯需要一些事实的印证,因此当某些事情违背他记忆中的轨道,他定会有一些试探与怀疑,而景曦要的就是他的不确定。
“大哥一路辛苦了。”
话虽如此,但语气里却夹杂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嘲意。
这嘲意来自哪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元景迎闻言沉默,片刻后低低一叹:“是大哥对不起你。”
话虽如此,但垂下来的瞳眸深处,却是一片暗沉。
景曦把玩着叶从安的手指,不接话。
他不接受元景迎的歉意,说明他心里有怨,而元景迎不但不能怪他,还得想办法补偿他。
谁让他是代兄受罪呢?
光明正大地摆了元景迎一道,景曦适可而止地收住:“舅舅,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歇息。”
大表哥宋世远闻言看了他爹一眼,得到他眼神示意后起身走向景曦:“天色也不早了,我送元宝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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