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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月,清池居秘密出入许多疡医。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医师被蒙住眼睛,一个换一个抬进莺哥的院子,不多时又被抬出去。
院中流出的渠水泛出药汤的污渍。
棕色的药渣一日多过一日。
整个清池居在潺潺流水中静寂如死。
如死静寂的一个月里,莺哥身上旧时留下的刀伤剑痕奇迹般被尽数除去,这能看出郑国的整容技术还是很可以。
可能是容浔想要莺哥从里到外都变成锦雀。
骨子里成为锦雀是不可能了,那至少身体要像锦雀的身体,就是说绝不能有半道伤痕。
即使有,也不能是长剑所砍,应该是水果刀削苹果不小心削出来的,这才像个身家清白值得容垣一见钟情的好女子。
容垣治下一向太平,难以发生大事,莺哥入宫成为这年郑国最大的事,史官们很高兴,你想,假如莺哥不入宫。
他们都不知道今年郑史该写些什么。
能领着慕言踏过结梦梁走入莺哥的梦境,因鲛珠令我们在某种程度上神思相通。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猜透甫入宫的这一夜,坐在昭宁西殿的莺哥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十月秋凉,她手中仍执了把夏日才用得着的竹骨折扇,天生带一股冷意的眉眼敛得又淡又温顺,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杀手。
当她执起扇敲在脚边边小雪豹头上,企图让它离自已远一点儿时。
我们弄明白了这把折扇的具体用途。
只是还来不及进一步探究,容垣已出现在寝殿门口。
其实从我和慕言站的角度,着实难以第一时间发现容垣行踪,只是感到一股逼人气势迎面扑来,抬起头,就看到郑侯颀长的身影近在咫尺,掩住殿前半轮明月。
这说明容垣注定是一国之君的命。
一个人的气势强大得完全无法隐藏,那他这辈子除了当国君以外,也不能再当其他的什么。
莺哥执着扇子敲打雪豹的手一顿,生生改成轻柔抚摸的动作。
于她而言,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只分可入口和不可入口,但此时是在容垣眼皮底下,容垣眼中,她是救了小雪豹的锦雀,锦雀哪怕对地上的一只蚂蚁都亲切温柔。
虽然她不是锦雀,她最讨厌这些毛茸茸的所谓宠物,但这世上无人在乎,她不是锦雀,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是逆光,虽相距不过数尺,也不能看清容垣脸上表情,只看到月白深衣洒落点点星光,如一树银白的藤蔓,每行一步,都在身周烛光里荡起一圈细密涟漪。
莺哥强抱住哀哀挣扎的小雪豹坐在床沿,微垂着头,看似一副害羞模样,也许本意就是想做出害羞的模样,但强装半天,神色间也没晕出半点嫣红来聊表羞涩。
倒是流云鬓下的秀致容颜愈见苍白。
容垣站在她面前,黑如深潭的眼睛扫过她怀中兀自奋力挣扎的小雪豹,再扫过垂头的她:“屋里的侍婢呢?”
雪豹终于挣开来,从她膝头奋力跳下去,她愣了愣:“人多晃得我眼晕,便让他们先歇着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挥手拂过屏风前挽起的床帷,落地灯台的烛光在明黄帐幔上绣出两个靠得极近的人影,他的声音沉沉地,就响在她头顶:“那今夜,便由你为孤宽衣吧。”
宫灯朦胧。
莺哥细长的手指缓缓抓住容垣深衣腰带,佩玉轻响。
他突然反握住她的手,她抬头讶然看他,他的唇就擦过她脸颊。
幔帐映出床榻上交叠的人影,容垣的深衣仍妥帖穿在身上,莺哥一身长可及地的紫缎袍子却先一步滑落肩头,露出好看的锁骨和大片白肌肤。
明明是用力相吻,两人的眼睛却都睁得大大的,说明大家都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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