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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栖桐的手不敢摸上去,看罢只能将那袖笼放下重新遮盖起来。
以桑梓的医术,这样的伤疤要医治起来,当不在话下,却没想到她看起来是根本就不去医治它,只让它横梗在脉搏上。
也许就如自己,也是突然的出现,不经意间,便像横梗于她的生命之中。
而这种不经意,何尝不是彼此皆是。
晏栖桐不敢在桑梓床边坐久,但也没有出去,只是回到不远处的桌旁,她亦不敢睡着,便只那么坐着,等着桑梓醒来。
只是桑梓醒来后,她也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弄出任何一点异响,只能悄无声息地跟着桑梓,此时她倒是庆幸这里只有软底的布鞋,还没有出现高跟鞋了。
桑梓小憩起床后便摸索着给自己穿上外衣。
她早就学会这一点,并不叫珠儿瑞儿她们时刻在旁。
然后她就摸到梳妆台前去,她虽端坐于铜镜前,自是看不到铜镜里的自己,但仍那么坐着,又伸手摸到了梳子,给自己梳发。
梳发的时候,蒙眼的白布被桑梓解了,白布丝滑,竟是滑落到了地上,晏栖桐在一旁看到,还不等桑梓梳完头伸手去台子上拿,便悄悄弯下腰去,替她捡了起来,搁在了台面上。
“谁?”
桑梓停住梳头的手,突然出声问道。
晏栖桐吓得一动不敢动,只见桑梓微微转头,朝自己这边看来。
那一瞬间,晏栖桐几乎以为桑梓看见了自己。
但再细看时,却发现桑梓的那双眼睛里,好似被灰尘蒙蔽,无一点光泽。
她看不到自己的,晏栖桐无不心痛的想,那双清亮的眸子,如今竟成了这样,真叫她恨不得也挖了自己的双眼算了。
桑梓明明觉得身边有一个非常轻浅的呼吸声,仿佛站有一个人,但房中却无人应答。
她颓然松下梳头的手,回转了头,仿佛在望向镜中的自己,其实只是一味的发呆而已。
自得知晏栖桐只是灵魂穿越后,桑梓偶尔也有想过,若是她脱离了“晏栖桐”
的身子,那她将如何存在,也许睁着眼睛时看不见,或者只有闭上眼,只靠感觉,才能留住她的存在吧。
譬如眼下,竟然与她那想法不谋而合了。
罢,那人已经走了,就如留了一丝念想游离在她身边,也是不错的。
桑梓缓缓抬起手来,继续梳头,而铜铃一响,伴着叫唤声,瑞儿推门进来。
瑞儿端了果真去清洗了的茶壶进来,见那两人一坐一站,虽隔着距离,却无端有无间亲密之感。
“小姐,我来替您梳头吧。”
瑞儿走过来,从桑梓手中抽出梳子去,却不想梳子立即被别人抽了去。
晏栖桐呶了呶嘴,让她立边上一些,瑞儿无奈,只好移开半步,但心中却怦怦直跳,一时好像立在悬崖边上,就怕随时会叫桑梓大夫猜出端倪来。
晏栖桐以前时常替桑梓梳头,只是也隔了许久没相处了,自然不如之前娴熟。
但她梳头却有个特点,梳子理顺头发之后,惯用手来拢发,桑梓也十分享受她的指尖插于发中来去,近乎按摩的效果。
桑梓心中顿时微动,浑如心头底下一棵种子,即将破土而出之感。
她想不到瑞儿会突然变换了手法,竟与那人相似,只是还有些迟滞。
她闭上了眼,虽睁着也看不见,但她还是缓缓闭上了,身后那人便似换了一个人,镜中也似多了一个人。
“瑞儿,明天开始你去桃林,每日替我折一把桃枝来放在我房中。”
瑞儿忙道:“好的,那……桃花谢了呢?”
“杏花会谢,桃花会开;桃花会谢,梨花会开。
一年四季均有花开,你去寻一寻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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