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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炎炎夏日艳阳天。
春困秋乏也就罢了,夏季才是最无力。
当朝御史晁鹊明府上的砚润斋中,此刻上首坐了夫子一名,下面坐着没精打采的三个少年。
这灰袍花白胡的夫子坐在上首的案前,手里松松地执着本《政说》,胳膊架在黄花梨木椅的矮扶手上,下巴已经磕到了胸脯处,眼看就要盹过去。
窗外的知了仿佛也怕惊醒了夫子,正午的时候还叫个没完,此刻竟悄没了声。
刺目的日光从雕花窗外投进来,被挂了满窗的细竹帘一拦,投进来的只有一丝丝细细的光纹。
春子打午饭后就开始迷瞪着眼睛,此刻觑着夫子都已经将要梦会周公,自己更是撑不住的干脆也将头轻轻搁到了摊着书本的书案上。
眼睛还没闭牢固,坐在身侧的万顺从桌下伸出只手指,轻轻在春子腰间戳了一戳。
春子毫无防备,一下子吃痒,腾地坐起绷直了后背。
还好抿住了嘴巴,不至于叫出声来把夫子吵醒。
“干嘛?”
睡意朦胧中被惊醒,春子故作恼怒的低头用口型问万顺。
万顺原本就是眯眯眼,冲春子一笑,眼睛更是成了两道线。
他也低下头来,光张着口型不出声:“你看少爷!”
两人一起抬头,朝坐在夫子下首第一张书案前的少年看过去。
春子看见前面这个背影,已经是完全伏在书案上了。
心里暗暗笑了笑。
御史大人希望自己唯一的嫡出儿子在今年京中各官员适龄子弟的集体秋试中,能够考入御书房,有资格做当朝太子陪读,所以这才停了少爷的午休,一刻不歇的赶着功课。
可看少爷自己,并不上心呢。
也难怪,都是十三四岁的年龄,纵使再为上进,但这样每天没休没停的赶了月余的功课,总归是让人乏得很。
万顺此时手撑着桌沿,半个身子几乎缩到桌下去,把脚伸的长长的,去勾前面少爷的椅子。
伏在书案上的背影动了动,慢慢抬起身来,转头朝后面看过来。
晁维也不知道,是夫子先盹了过去,还是自己先盹了过去。
午膳时母亲非添着让自己多喝了一碗冬瓜虾子汤,饱食之后愈发容易觉得困了。
仿佛刚昏睡过去,椅子便一动,晃醒了自己。
晁维回过头去,看见自己后面坐着的两个贴身小厮,春子正迷迷瞪瞪的望着自己,万顺则是挤眉弄眼的朝门外的方向摆着脑袋。
看来又是老规矩了。
晁维来了精神,二话不说,轻手轻脚把屁股下的椅子朝后挪了挪,猫了腰缩到书案下方的高度,一溜烟的,从砚润斋的后门径直钻出去了。
溜出门外刚站稳,再一回头,春子和万顺已经喜气洋洋的都站到自己身后了。
“少爷,今儿还去城西河游泳吗?”
三个少年撒着欢的朝砚润斋院外奔去,万顺颠颠的跟在晁维后面问道。
晁维头也不回:“不去,春子怕水不敢下,每次都去是光在岸上帮咱两守着衣服,没劲。”
春子小跑着跟在两人后面,听了少爷这话,白玉般的面上一红,没有接腔。
万顺一下子失望的泄了气:“那咱们这大热的天,不去河里爽快爽快,溜出来能干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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