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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城门口的差役可不是摆设,想要入城,一人得交两百个大钱的人头税,方琳一行人,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李氏有些愤愤不平,“千辛万苦地来了,居然还要交钱才能进去,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石蕊一边扶着她一边低声劝道,“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从外头来逃难的全都进了城,这城里还不乱了套啊,您忘了琳姐姐他们家的事了?”
石蕊指的是难民试图闯进来抢东西的事,方琳事后跟他们都提了醒,李氏当时还念叨了两句,说赵老太太引狼入室。
同沈平安成亲这么些日子,起初李氏还端着婆婆的架子,可耐不住石蕊这丫头会说话,手脚又勤快,眼见她跟儿子感情愈发好,李氏也就不愿意当个恶婆婆惹人嫌了。
此时听到石蕊这当儿媳妇说的话,她笑了两声,正准备说她杞人忧天,却忽然看到哪守城门的差役将排在他们前头的几个难民从队伍中给赶了出去,李氏嘴巴微张,心里惊讶,还真叫石蕊给说着了,这些当兵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她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小声嘟囔了两句。
那差役对难民一点儿也不客气,交了钱的细细盘问姓名籍贯,没有钱的只能待在一边,偶尔遇上这几个人心情不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方琳冷眼看着,她想,善于在比自己弱势的人身上找存在感,大抵是这些活在底层小人物的通病,仔细说起来,不过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罢了。
钰哥儿尚不知事,见了这副情景也不怕,仍是笑眯眯的,不一会儿自顾自地吮吸起了手指,方琳见状问道,“钰哥儿长牙了吧。”
“可不是,这几天是逮着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昨天大武随手给他雕了个小兔子,这小子,差点没一口吞下去。”
方丽无奈地笑了笑,“对了,姐,你说这些进不了城的难民都待在城外头,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方琳笑了笑,“青阳县可不像白河镇,这里出了什么事都有官府管着呢,你别担心。”
笑容掩不住她脸上的忧色,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在这外头排队的一众人中,他们既不像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又不似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只怕城门口这一关,不好过呢。
方琳有些后悔,他们一路上走得急,也没想到交钱才能进城,更不用说换上破旧衣衫省得招人眼了,可如今再担心也没有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到真正到了城门近前,也不知是他们一行十几人镇住了那守门的差役,还是那些人瞧着他们老的老残的残,还有小孩和孕妇,动了恻隐之心?那几个守门的差役只是将他们的姓名籍贯作了登记,不仅没为难他们,还免去了沈耀祖沈如意和钰哥儿的人头税,饶是如此,他们也上交了近三两银子。
青阳县里的情形比白河镇好了不少,没了那随处可见的难民,甚至街道两旁还有小贩在摆摊,只是生意略微冷清些罢了。
进了城得先找地方安顿下来,虽说几个男人曾来过青阳,可如今情况不同,众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沈平安提议先找个客栈住下来,然后托人租个院子,沈媛媛则主张去附近的官衙询问石磊的消息,他大半个月前的信上说他人在青阳,若是能找到,那就最好不过。
沈光宗站在弟弟这边,对沈媛媛道,“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又赶了这么久的路,哪还有精力跟你去找石头,还是听平安的,先找个地方住下,等休息好了再去找也不迟。”
方丽也认可这个提议,原因无它,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钰哥儿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睡得香甜,她抱了一路,胳膊已经酸了。
可一连问了好几家,这客店都住的满满当当的,好不容易找了家能住下的,却只有一间上房,余下的都是下等房,幸而众人也不挑剔,上房给了沈老太太两口子,沈媛媛和赵老太太住一间,余下的,亦是每对夫妇各住一间。
听掌柜的说,最近青阳县除了逃难过来的,还有好多外地人,城里的客栈家家人满为患,今天要不是他们来得早,晚上怕是要在街上睡了。
方琳心宽,没将掌柜的话放在心上,倒是段南山,不知想起了什么,还追问了两句。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方琳这些日子嗜睡得紧,经常说着说着话就打起了哈欠,好几次还没等段南山把床铺好,她就靠着墙壁进入了梦乡。
方琳喊了两声,才发觉段南山并不在房里,桌上摆着饭菜,全都是她爱吃的,奈何她刚刚睡醒来,并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打开了房门。
如同她所预期的那般,沈光宗夫妇、沈平安夫妇和沈媛媛都不在,方丽在厨房熬了面糊糊,正在喂钰哥儿吃饭,听了她的话笑道,“姐夫大概是陪他们去县衙找石头去了,你可不知道,听我婆婆说,媛姐儿这妮子想石头想得紧,跟着我们进了客栈之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干脆敲门把她哥哥嫂子全都叫了出去,他们出门那会儿,我刚睡醒来,听了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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