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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北,崇宁坊,崔府。
崇宁坊在皇城之东、东市之北,坊内勋贵云集。
天还未亮,崔莺莺就已经起床。
崔氏家规,崔氏子孙,无论男女,三岁习诗书,五岁通礼仪,七岁谙文选,九岁达风骚,十二达六艺,十六通古今。
未嫁女,未仕子,晨醒五更始习诗书礼义辞骚六艺,风雨无阻,日日不休。
做为一个千年门阀,曾经的北方第一豪门、山东士族领袖,崔氏如今虽已没落,但家风却依然不变。
哪怕是女子,也受到严格约束。
崔氏女二十不嫁者入观为道姑,未嫁女出门需请示,不得饮酒更不得与人私相授受,如有违者,轻者鞭笞罚跪,重者逐出家门,乃至自决以谢家恩。
家规还规定崔氏女除非入宫,否则不得为妾。
今年已经十八岁的崔莺莺,在崇宁坊内崔府,已经是个很危险的大龄姑娘了,再过两年,若还不能出嫁,就只得按家规入观为道姑。
府里下人也经常为自家小娘子而忧愁,这么好的小娘子怎么就还没找到好人家呢。
“哎,你听说了吗,郎君把小娘子许给了灞上张家。”
洗衣房里,几个粗使婆子正在井水打水。
“灞上张家?没听说过灞上有这么一号世家啊?”
除了京中的那些勋贵世家,说到京郊大族,那首推韦杜两家,不论是韦家还是杜家,那都是京兆最有名的士族,论起来,并不比关东五姓七宗差多少,尤其是自北魏以来,韦杜跟随宇文氏建立西魏北周,再经隋入唐,韦杜一直都是关中豪门。
可是灞上张氏,没人听说过。
“不是什么高门大族,是个府兵之子。”
这话引来一群妇人的惊讶,“你哪听来的浑话,咱们小娘子可是崔氏嫡出,琴棋书画女工样样精通,人长的好,性子又好,这样的名门闺秀,那当然是与五姓七宗联姻。
就算不与五姓七宗通婚,那至少也是得与关陇豪右通婚,怎么可能嫁个府兵之子?”
“就是,就没听说朝中哪个卫府大将军姓张啊。”
“哪是什么卫府大将军,那张家郎君就是一个府兵队副,从九品下。”
“张家郎君年纪轻轻已经出仕,倒也还不错。”
“不错什么啊,那从九品下的是张家郎君,不是张家小郎君。
张家小郎君什么都不是,没勋没爵的,就一平头庶民。
我听说,那张家小郎君以前还是个小和尚呢,刚还俗,然后被那老府兵收为儿子。”
“啊!”
一群妇人觉得震惊无比,这开什么玩笑呢。
你说自家郎君把小娘子许给了皇子王子什么的,他们还信,可你说许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府兵之子,这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
这时一个提着水桶的婢女走来。
“纱娘来了,她是在夫人面前听差的,她肯定知道的清楚,妙娘,你好好跟大家说说。”
纱娘放下水桶,“郎君确实给十三娘许了灞上张家之子,那张家郎君是个老府兵,从九品下队副。
那张家小郎君也确实是还俗的和尚。
不过事情也没那么简单,那张家郎君跟翼国公还是老相识,张家小郎君因此还拜翼国公为义父呢。”
“又不是翼国公的亲儿子,何况只是一个义子呢,这门不当户不对的,郎君怎么就结了这么门亲?”
如崔莺莺这样的身份,若是嫁秦琼的儿子,都还有些绛贵屈尊,何况只是一个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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