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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被晨风拥住,便成了一根再细不过的丝线悬在空中般无力,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断掉。
媛华看得突然心慌,哭着撼了她两下:
“菀妹妹,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菀妹妹,你哭啊,姊姊求你了,难过就哭出来……”
这一来一回,便耽误了近十日下去,再兵临城下,见魏军重重包围,实难突破,无奈只得打算趁夜色冲入城围,方近了城郭,却见四下火把通明,一骑突兀地立于前方高处,那人一身甲胄,马槊斜斜在手,正随着骏马微微晃动。
朱八定睛看了看,见这人十分年轻,兜鏊同高耸的眉峰一道遮住了他又深又暗的眸子,脑中忽划过一道亮光,直觉告诉他,这人就当是魏军主帅晏清源了!
“前面的可是晏清源!”
朱八忽一声怒吼,手中一段长矛,已握得滚烫,犹如烙铁。
今晚无星无月,似要布雨的前兆。
有人替晏清源高声回道:“大将军名讳岂是你乱叫的?今日,我大将军就来会一会你!”
朱八暴喝一声,一马当先,即刻冲进了魏军铁骑之中,一路冲杀过去,竟生生将围上的魏骑一分为二劈开,直逼晏清源眼前!
蘧然抬目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他是如此地醒目,简直令月光也要失色,魏军的主帅竟生了这样的一双眼睛!
朱八有一刹的错愕,很快奋力挥起长矛,直扑晏清源胸口。
这一出手,熟极而流,本以为晏清源会错身避开,却只听一声巨响,槊与矛死死地架在了一处,两人一时谁也动弹不得,朱八一愣,晏清源反手一转,马槊宛如金蛇出洞,极其灵巧地自腋下穿过,几是倒逼过去一记便深深刺进朱八臂间,朱八一时吃痛,底下骏马亦是猛地尥了蹶子,本能回杀过去,晏清源仰倒鞍上,长矛呼啸着掠胸而过,他就势避开,极快地掠了一眼,窥到朱八此刻胸前失防,再一错身,整个人斜挂马背,猛地抽出宝刀,就劲朝朱八坐骑腿间狠狠削去!
听得骏马一声凄厉长嘶,朱八应声栽了下来,尚未立稳,晏清源已对准他喉下破绽,枪尖径直一挑,从他护心镜上方错过,自前甲边侧刺进,血便如注喷出,似葡萄美酒,似美人胭脂,顿时浸满了身经百战的那副铠甲。
是了,他比自己快太多,他也比自己年轻太多,朱八眼睛瞪得极大,似不愿相信,恍惚间见那晏清源忽然就笑了,年轻的主帅再使一枪,笔直出击,彻底将他贯顶刺透,他软绵绵倒下,很快有马蹄从他柔软的尸首上踩踏奔驰而过。
厮杀声却没有中断。
见主帅几未费力气便杀了陆士衡手底大将,魏军士气顿浑不可挡,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援军三千人绞杀得干干净净,滚金的“魏”
字军旗,仍立于高地,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张牙舞爪的,晏清源抬首,习惯性眯了眯眼,那罗延已屁颠屁颠来到身边:
“世子爷亲自出马就是不一样!
世子爷是霍去病再世!”
看他奉承得没边没际,四六不着调,晏清源乜他一眼,那罗延面上却换作正色:
“属下这话不虚!
世子爷的功业可不是坐享其成,这些年,不也都是血里沙里一刀一枪挣出来的?”
晏清源却毫无兴致,皱眉冷笑:“那又如何?邺城那群老家伙,很难服气的。”
早年追随大相国起事的一帮勋贵,大都出自六镇,那时晏清源尚年幼,自难随父征伐,等到大业初定,晏清源方成长起来,大相国也更重其吏才,而非军事,这一次来打淮南,一为拓展疆土,一为军功加身好立威……晏清源想着邺中那四位论情份要唤叔伯的故旧勋贵,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便没了言语,嘴角重新挂起淡淡的笑意。
那罗延暗中打量他半天,这才见机变了一脸的笑容愉快:
“世子爷英明神武,日后收服西边,再攻下南梁,北面柔然同大相国又有姻亲,看到时谁还敢不服气?”
这一番宏图大业说的轻巧,却十分诱人。
晏清源笑而不语,那罗延顿时来了精神,上前凑了两步:“正事还没说呢,再跟世子爷汇报探马最新得来的消息,城中能吃的都吃光了,陆士衡杀了仆从,当作军食,顾知卿也杀掉爱妾,煮成肉膏,给将士们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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