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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六发摇头道:“少爷此言差矣,您才读了几天书,就能出口成章,那将来一定是满腹文章的饱学之士,我都怀疑您是文曲星下凡呢!”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众人说说笑笑沿十里桃花道往回走,此时对面飘然走来一个高簪道士,穿着青灰色的道袍,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相貌甚是古朴清癯。
道士见这伙人迎面骑马而来,一抬眼盯住梅振衣,口中发出“咦”
的一声。
梅振衣也看见了这个道士,当时心念一动,突然想到此人形容和纪掌柜描述的那个道士十分相似。
但也没来得及多想,他正骑在马上往前走,那道士的脚程也极快,一转眼就擦肩而过。
当道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桃花林中,却有踏歌声从梅振衣身后不断传来——
知君幸有英灵骨,所以教君心恍惚。
含元殿上水晶宫,分明指出神仙窟。
大丈夫,遇真诀,须要执持心猛烈。
五行匹配自刀圭,执取龟蛇颠倒诀。
三尸神,须打彻,……
歌声不断传来,十里桃花道上一路听得都十分清晰。
梅振衣一皱眉头道:“你们听见了吗?什么人在唱歌?”
而其它所有人都摇头:“没有啊,没听见什么,少爷你听错了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梅振衣心中诧异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扬鞭催马加快速度,歌声渐渐不可再闻。
回到齐云观,很意外的发现张果也不在,问了下人才知道,梅毅今天接了家眷到菁芜山庄,同时还接来了另一位“贵客”
。
长安侯府请来一位先生,特地到芜州来做梅振衣的启蒙老师,教他文牍课业,顺便也打理梅家在芜州的产业。
梅振衣一听觉得很奇怪,有孙思邈在此,需要特意从长安请一名老师吗?自己的“父亲”
应该不会这么做,况且侯爷现在离开长安去了塞外军营,哪有余暇管这些事?这位先生的到来恐怕是另有文章。
有文章就有文章吧,梅振衣也不太在意,自己连张果这个老妖精都能摆得平,还对付不了长安来的教书先生?真把他当小孩那可是走眼了,江湖上什么手段他没见过?这天晚饭后他还是去找了师父孙思邈,心中有什么疑惑,当然要向这位老人家请教。
“腾儿,你说那纪家老母,当真是所求无厌的贪婪之人吗?”
孙思邈听完万家酒店的故事后,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话。
梅振衣:“当然不是,有人说她贪心不足而自作自受,以至于累己累家,但我认为话不能这么讲。
那位老太太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会主动出手治她的心病。”
孙思邈眼神一亮:“哦,那此话怎讲?”
梅振衣:“纪家母子,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道士,无偿施舍三年美酒,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如果这种人也算贪婪的话,天下岂不是没了好人?至于酒糟养猪之语,不过是一时随心而说,也是俗人之常情。
他们本就是俗人,不能因其俗而责罚。”
孙思邈点点头:“还酒三年已尽,也不算则罚啊?那位道士的所作所为呢,能否称得上是非分明?”
梅振衣:“是非倒也分明,所行也非常玄妙,受众人所赞,不能说是坏人,但是我不喜欢。”
孙思邈:“此话又怎讲?”
梅振衣:“道士白喝了纪家三年酒,又还了纪家三年井中美酒,不仅显示其神通广大,而且有恩知报,是非倒也分明,不能说他是坏人。
……但是想一想纪家今日遭受的困境,祖上产业差点不保,并不是因为纪母的那句话,假如那道士根本就没出现过呢?”
孙思邈答道:“假如那道士根本没出现过,万家酒店这三年的生意可能不会十分红火,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遭遇大喜大悲,还在安然卖他的老春黄,万家酒店还是万家酒店。
你是想这么说吗?”
梅振衣:“如此说也有不妥之处,道士让他家井中出三年美酒,并没有对不起他家。
也有人说是那纪掌柜自己没有远见,以至于荒废了祖传窖池,自己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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