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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外面降起大暴雨来,知青宿舍隔壁农建队传来一阵嘈杂声,初蔚赶忙穿上蓑衣跑出去看。
听说是上花溪那边的坝口坏了,干部们正在组织青壮们过去维修,初蔚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夜,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暴雨如注,哗啦啦地从天空浇灌下来。
初蔚脚上穿的雨鞋,身上穿的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前面有喧闹声,还有微弱的火光,是青壮年们拎着油灯往上花溪大队赶去。
初蔚铆足了全身的劲,跟上了部队,一行大概有二十几人,初蔚就跟在队伍末梢,一道淌着大雨,去到了上花溪。
坝口上游围了三五十号人,混乱地扛着沙包往坝口跑去,想要堵住那缺口。
上花溪大队的队长扯着嗓子在指挥青壮们填补缺口。
雨太大,有些男人嫌蓑衣碍事,甚至直接脱了蓑衣,光着膀子扛沙包。
初蔚穿过人群跑到前头一看,有两个壮汉手里拉着很粗的麻绳,麻绳摇摇晃晃地一直延伸到下游。
一个说:“也不知道这贺闻远行不行。”
另一个说:“他都不行,那就没人行了。”
初蔚心一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贺闻远干什么去了?”
“大队长的意思,水流最湍急的地方,砍两棵粗一点的树横下去,能稍微缓冲一下水流,贺闻远主动要求去砍树了。”
初蔚大声道:“就他一个人吗?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们用麻绳绑着他,拽着呢,应该不会有事的。”
初蔚急了:“你们还有麻绳吗?我要下去和贺闻远一起,两个人至少有个照应。”
“姑娘,你这瘦得跟麻杆似的,这一淌水,不直接被冲走了吗?指定不行。”
初蔚自己麻利地捡了地上一捆麻绳,往腰上绑起来:“我可以的,你们一会儿只管拽紧了这麻绳就行。”
天黑雨大,贺闻远一个人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万一脚下滑了,眼睛没看清树木朝他倒下去了,又或者麻绳的结松了,他一个人当怎么办?
她能不着急吗?
三五十号人都各自为营,扛沙包的扛沙包,装沙袋的装沙袋,这会儿也没人管她了。
那两壮汉见她决意这样,也只能由着她,将麻绳的另一头绑在了那壮汉身上。
“姑娘你放心,我们死也会拽住你的。”
初蔚沿着湍急的河流边上寸着脚步往下游走去。
如今的农村,没有电,这雨势汹涌,也没法点火把,只能隔一段举一个油灯,油灯还得挡得死死的,淋了雨可就灭了。
初蔚一手抓着麻绳,一手抓着她的九节鞭,离人群渐渐远了。
只听见哗哗的水声,以及渐行渐远的叫喊声。
她心中有些忐忑,却觉得无所畏惧。
终于,她看见了微弱的灯光,那是吊在一棵树上的油灯。
贺闻远拖着一棵粗壮的树干,站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没入了水流之中……
“贺闻远……”
她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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