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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道士气急,似乎还要再说,那道士一抬手,他面色微变,连忙停口。
“女郎,”
那道士道:“你很有慧根。”
“观主,你也说错了,”
谢华琅笑道:“慧根是佛家用的。”
那道士倏然笑了,他道:“殊途同归。”
谢华琅闻言莞尔,心中却定了主意,伸手将帷帽摘下,展露面容,向他一笑。
窗外桃花开的正盛,绮丽多姿,世间少有,然而这等绚烂风流,仍在她嫣然而笑时,尽失颜色,其风神秀彻,可见一斑。
先前与她争辩的年轻道士不意这女郎生的这般美貌,一时竟看的怔住,忽然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低下头了。
那道士目光清冷,径直落在她面上,谢华琅也不打怵,神情含笑,与他对视。
内室安寂,一时无言,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退却了。
眼睫微垂,他侧首避开她目光,低声念道:“无量上尊。”
谢华琅今日心绪也差,早在得知那人身份之后,心口便堵了一块巨石,闷闷的,重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也曾经想问阿爹阿娘,既然知道他身份,为何不对自己明言?
可转念一想,即便是说了,又能怎样呢?
人是她自己找的,也是她自己撩拨的,现下出了篓子,哪里还有颜面,去责备阿爹阿娘不讲实情告知?
更别说今日遇上谢徽之事,阿娘心里怕也不高兴。
谢华琅悄悄叹口气,低声劝道:“她不知轻重,任意妄为,自然有阿爹处置,阿娘勿要挂怀。”
“怎么能不挂怀?正是多事之秋,她却不肯消停。”
卢氏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今日汉王寿宴,宾客不知多少,瞧见二娘与魏王世子一道的人怕也不在少数,你阿爹若是处置重了,魏王府自然不会再来纠缠,但也结了梁子,若是轻轻放过,怕会叫人觉得,谢家有意上魏王世子的船……”
谢徽闹出这种事来,就够叫人忧心了,偏偏还有另一个,比她还要……
卢氏越想越头疼,谢华琅坐在近侧,见状便轻轻为她推揉,略加纾解。
二人回府之后,便见有仆婢匆匆迎上来,低声道:“夫人,三娘,老爷叫了二娘往书房去,二老爷、郎君与蒋氏也在,请您二位也去。”
谢徽今日做的过火,然而她毕竟是大房中人,谢令作为二房主人,家主之弟,过去走一遭还说得过去,刘氏与谢莹却不好掺和,闻言便道:“嫂嫂且去忙,阿莹出嫁在即,我那儿也是一摊子事儿呢。”
淑嘉县主也向卢氏行个礼,回自己院中去了。
女眷们乘车,男眷骑马,后者归府自然要早些。
谢华琅扶着母亲进了书房,又打发仆婢退下,手刚掀开垂帘,就听谢徽低低的抽泣声传入耳中,夹杂着蒋氏的哀求声。
她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却不做声,上前去向父亲与叔父见礼,又在哥哥谢允身侧站了。
谢徽身上仍旧是那身刻意挑选过的衣裙,人也清丽秀致,然而狼狈与惊惶,却从她含泪的眼眸中源源不断的透出来。
谢华琅微觉疑惑,谢允见了,低声道:“叔父有位同年,在均州做别驾,父亲打算将二娘嫁给其子。”
别驾官居从五品,即便谢徽是庶女,也算是低嫁,更别说那一家人是在均州,对于长在长安的谢徽而言,更是惊天噩耗。
谢华琅想过谢偃会惩处谢徽,却不想这惩处来的这么快,又这般狠绝。
谢徽低头拭泪,哀哀哭求,蒋氏也是如此,母女相拥而泣,倒真有些可怜。
谢偃似乎未曾见到,转向卢氏道:“为二娘准备嫁妆,若是必要,也可请弟妹加以襄助,再过几日,宋家夫人回京探亲,便将此事定下,现下是六月,年底事多,婚期便定在十月吧。”
卢氏微笑应道:“是。”
“我不嫁!
我也不去均州!”
谢徽泪珠滚滚,已经哭花了脸,声音尖锐道:“阿爹,你不能胡乱把我嫁出去,世子说会娶我的——他会娶我的!”
“世子可娶正妃一,纳侧妃二,不过,此事就连魏王都做不得主,只能等陛下赐婚,谁告诉你他能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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